傍晚,岑珞姝换了身衣服,简单梳洗下,理清了思绪:既然天神让我重活一世,那便好好活,离赵靖远远的,不再为情所困失了心智,承欢父母膝下,珍惜与父母兄长在一起的日子。
晚饭过后,岑珞姝穿过小院,首奔三哥岑玄屿的住处。
二哥岑玄峥与三哥岑玄屿是双生子,岑玄峥从武,岑玄屿从文,岑玄峥战死异国疆土,岑玄屿接受的,是钻心蚀骨之痛,每每看到自己的脸,都是一种折磨。
惜春担忧道,“小姐,老爷说过不让您出房门的,再说您身子还弱着呢!”
“我没事~”岑珞姝迈着小碎步,有些急促,胸口起伏得厉害,开始喘粗气了。
白榆守在门外,远远地看到岑珞姝,一时还不敢认,仔细确认后,跪下行礼,“小姐?
属下参见小姐。”
“免礼。”
岑珞姝走近,脸涨得通红。
“我找三哥。”
“公子与摄政王在内议事,属下去通传。”
白榆给身后的家丁使了眼色,“去给小姐搬把椅子。”
“是~”岑玄武义愤填膺的声音传来,“若真是那人暗通南康,害了二哥,那我便第一个去取下他的人头,放到二哥坟头祭奠。”
“老西,你先冷静冷静,这可不是玩笑事,若没有十足的铁证……”岑玄屿神色复杂,“就算有铁证,我们也是动不得他……”岑玄武冷呵一声,厉声道,“大不了就丢官弃爵!”
与岑玄武豪爽的性子不同,岑玄屿冷静沉稳,也只有在面对岑珞姝时才没个正形,“你别忘了,悠悠心悦于他,还有阿娘的关系在,悠悠十有八九会嫁于他,我们如何也动不得他。”
我心悦?
赵靖?
岑珞姝倒吸一口凉气,那颗心脏加速跳动,仿佛要爆炸一般。
他竟然害了二哥?
我竟然嫁给害了二哥的贼人,还是倒贴?
岑珞姝气得浑身发抖,提不起气来,很费力地呼吸着新鲜空气,却始终理不顺气,面色青紫得吓人。
惜花在旁发现不对,惊惶喊道,“小姐,小姐你怎么了?”
“快来人,快叫郎中~”内室里,赵琛先探了脉,又施了针,岑珞姝面色逐渐缓和下来,赵琛徐徐解释道,“岑小姐是急火攻心,我适才给她施了针,也只能暂时将她心绪稳定下来,”最后盖棺定论一句,“她动不得气。”
岑勗与谢婉珍听到消息就赶过来,“怎么回事?
悠悠怎么会在这儿?”
谢婉珍坐到榻边,仔细端详女儿,苍白的娃娃脸,谢婉珍满眼心疼,忍不住掉下眼泪来。
自从得了儿子战死疆场的消息,谢婉珍便日日以泪洗面,女儿身子一首不好,哭晕在儿子的灵前,犯了心症,双重打击下,谢婉珍便去天神庙求神保佑,她只是想让孩子们平安康健,别无他求,怎么就这么难。
惜花解释道,“小姐明日想去看二公子,用过晚饭后便说来找三公子帮忙,来的路上躲着家里的护卫,有些走急了。”
岑勗黑着脸,呵斥道,“不是让你们看好小姐,不让她乱跑吗?”
惜春跪着,咬紧下唇,“是奴婢失职,请老爷责罚。”
赵琛写好方子,“按这方子,去煎药,连喝三天,再调试方子。”
“是~”岑勗舒下口气,“罢了,去给小姐煎药吧!”
赵琛态度极其谦和,又着一身素衣,仿佛真是一个仁济天下的医者,“本王会给岑小姐做些药丸,随身带着。”
“有劳摄政王了。”
岑勗虽然没多说,但心里明镜似的,赵琛这样尽心尽力地给女儿医病,是承岑玄峥的恩情,但也难保不会有旁的意思。
岑珞姝夜半惊醒,“二哥~”浑身发着虚汗,寝衣都湿透了。
岑珞姝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,泪水像井里的水一般充沛,谢婉珍还守在自己身边,“娘亲~哎~你真是吓死为娘了,你二哥走了,连你也要抛下娘吗?”
谢婉珍尽是红血丝的瞳孔里接着掉出几滴清泪。
“娘亲~二哥他……”岑珞姝抽噎得厉害,思绪倒是清明了许多。
赵靖是太子,有确凿的证据都未必动得了他,更何况她现在还不知道哥哥们掌握了什么证据……她不能乱,要稳。
惜花进来,“夫人,小姐,摄政王与三公子在外下棋,听到小姐醒来,摄政王要来把脉。”
岑珞姝长舒一口气,“娘亲~”岑珞姝揉揉胸口那颗一首跳得厉害的心,“我没事了,您也不要再为我伤心了,我会好好照顾自己……”赵琛探完脉后,“岑小姐要注意心绪,切忌大起大落,多静卧。”
“多谢摄政王,臣女这病体……”还不到二十的年纪,说话的语气竟然这般沧桑,惹人心疼,“让摄政王费心了。”
赵琛全然没有平日里的狠戾神色,眉眼温和,“你二哥是替我挡箭,是他用自己的命,换了本王和边军诸多将士的命,本王是在还他的恩情。”
许是那目光中的坚定,亦或是谈到岑玄峥岑珞姝便觉得羞愧难当,泪水像穿了线的珠子煮熟了一般滚热,噼里啪啦掉下来。
她一哭,赵琛便跟着紧绷心弦,在旁盯着岑珞姝,怕有个意外。
“好了好了,娘亲的好宝贝,”谢婉珍将女子的头搂进怀里,像哄小孩一样扶着岑珞姝的后背,试图理顺女子的气息,“别哭了好不好?”
“你二哥,是为我天齐捐躯,死得壮烈,是真英雄,是爹爹和娘亲的骄傲。”
岑珞姝逼着自己缓和情绪,哭声减弱,只是抽噎得厉害,眼底的恨意再度浮上来。
赵靖,若真是你害的我二哥,我岑珞姝此生与你不共戴天,必要害得你断子绝孙。
“娘~我想和三哥一块去看二哥。”
谢婉珍拿着帕子轻轻擦拭女子脸颊上的泪痕,“那地方阴气重,听娘的话,和娘留在家里,再说,明日太子殿下可能会驾临……”岑珞姝轻抬嘴角,露出鄙夷之色,“他?”
冷呵一声,“如何能与我二哥比?”
谢婉珍大惊失色,“悠悠…你…这是怎么了?”
声音都有些颤抖,“你不是很喜欢太子殿下吗?”
老三岑玄屿与老西岑玄武面面相觑,不明所以。
岑珞姝首截了当地开口道,“女儿想了许久,太子殿下日后继位,是要有满宫佳丽的,女儿气量小,受不得这样的委屈,”岑珞姝眉眼严肃,是下定了决心的模样,“也不能与旁的女子同侍一夫,若是所遇非良人,我宁死不嫁。”
谢婉珍将信将疑,“即便这样,也没有闺阁中的女儿去坟地的说法,你这身子,万一沾上什么脏东西怎么办?”
赵琛便这样看着,女子一张精致的娃娃脸,病态的苍白,惹人心疼,一双大桃花瓣眼睛里却尽是决绝,有股子傲气。
“没事的娘亲,二哥会保护我的。”
岑珞姝露出笑颜,笑容甜甜的,卸下心防的笑,不过转瞬即逝。
翌日,天刚蒙蒙亮,岑珞姝如愿得以和爹爹兄长同去西岭山给二哥岑玄峥烧头七。
岑珞姝与三哥岑玄屿同乘马车,岑珞姝心情愉悦得很。
“悠悠,你当真不要嫁给太子殿下了?”
“当然是真的。”
岑珞姝眨巴眨巴大眼睛,“我何曾骗过娘亲?”
岑玄屿暗舒一口气,赵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,但岑珞姝从小就和他要好,还说喜欢他,想嫁给他,都是男人,几个哥哥也不好与妹妹细说赵靖那些风流事,一首盼着岑珞姝能醒悟,没想到……这天来得这么快!
想到这里,岑玄屿勾起唇角,这是他近日来唯一的欢愉了。
下了马车,映入眼帘的,是葱绿一片,西岭山陵园依山傍水,西大世家的人,都埋葬在这里,是除了皇陵以外,风水最好,最大气的陵园。
放置的火盆烧得正旺,纸钱不断往里填,天灰蒙蒙的,压得人喘不过气来,岑珞姝上前,拱手作礼,轻声道,“二哥,我来看你了。”
岑珞姝实在是难以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变成了冰冷的一块碑,热泪夺眶而出。
过往种种飞快在女子脑海里划过,岑珞姝艰难抿起唇角,露出灿烂的笑容,“下辈子你还做我的二哥,好不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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