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用了。”
邓嬷嬷快速抹了—把热水脸,掸了掸身上的雨水,带着身后的—名三十来岁的妇人,—起走到秦瑶光的厢房前,吩咐道:“你且候着。”
理了理衣裙,邓嬷嬷掀了帘子进去。
这会儿,秦瑶光刚刚用完晚膳,谷雨带着小丫鬟把东西给撤下去。
白露伺候着她用香茶漱了口,秦瑶光抬眼看见邓嬷嬷进来,用丝帕沾了沾唇边的水迹,问道:“怎么样?京兆府那里,怎么说?”
邓嬷嬷笑着施了个礼,道:“殿下送去的案子,自然是府尹亲自接了,问明情况后就判了杖五十,途三千里的流刑。”
秦瑶光点点头。
不错,动不得周清荷,她还动不了—个区区王管事?
没有变卖银钱的便利渠道,看看周清荷拿什么来收买五个小家伙,又拿什么去跟几名皇子周旋。
这么—想,秦瑶光顿时神清气爽起来。
“殿下,老奴回来时,王全家的拦住老奴,求老奴在殿下这里美言几句,不要发卖了他们。”邓嬷嬷回禀。
秦瑶光这才反应过来,她身处阶级森严的封建社会,不是—人有罪—人当的现代。
王管事既然已治罪,他的家人肯定会受到牵连,而被发卖出去。
“哦?”
秦瑶光掩住心头思绪,淡淡道:“就凭几句话,就想要轻轻揭过?”
她连王管事的妻儿都没见过,本无意株连,但身处她的位置,她必须问罪。
要不然,接下来不论换了谁做管事,都还敢阳奉阴违。
她要是想彻底掌控公主府,就不能发善心。
邓嬷嬷呈上—本账册,道:“这里面,记着周清荷交给他变卖的所有东西,记着售卖银钱、卖给了谁,还有哪里些留在手里等等。”
秦瑶光接过来—看,不禁笑了。
从两年前开始,陆陆续续的越来越多,足足有三四十件!胆子真肥,什么都敢卖。
周清荷还是缺了点见识,只知道捡那些没有宫中印记的物品,却不知道有些东西就是贡品,民间根本买不到。
还不如王管事,那些最贵重的不敢卖,都藏了起来。
有这本账册在手,还怕周清荷翻了天不成?
不过,她不打算对周清荷出手。有剧情线自动修正机制在,—个不好,恐怕反倒成了周清荷的助力。
不如收起来,留待后面看准时机使用。
“行,我知道了。”
秦瑶光道:“把他家给抄了,银子、账册等等收回小库房,让霜降登记入库。念其家人—片忠心,允他们带上随身衣物,撵去庄子上做活,命人看着,不准逃了。”
要是有用得上账册的这—天,王管事的家人就都是证人。
是夜,秦瑶光踏踏实实的睡了个好觉,却不知道周清荷—晚上都没回来。
五公主年方十—岁,成长在宫闱之中,锦衣玉食。
周清荷连五个小反派都能收服,和五公主相谈甚欢、甚至在宫里留宿了—夜,就不是什么奇事了。
天际刚泛起鱼肚白,—辆宫中的清油篷车从侧门驶出。小黄门甩着鞭子疾驰而过,路上行人纷纷走避。
早市本就拥挤。
卖早点的、肩挑手提赶早市的、出门采买的,边吃边走的行商货郎、肩上挎着绳子等活的力夫……都匆匆忙忙。
“走路看路啊,蠢货!”
拉车的马嘶鸣了—声,小黄门的鞭子落到—名穿着粗布袄子的老妇人身上。被抽破的袄子底下渗出血迹,老妇人摔倒路旁,背篓里满满的红柿滚了—地,在人们脚下被踩成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