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,他双目微凝,一边咀嚼一遍开口道:“来了!
等我吃完,再陪你打架,先喝一口酒吧,肉无油不醇,酒无友不欢。”
说罢略一抬手,手中的酒葫芦便径首飞向殿外,迅如脱兔,势如奔虎。
殿外庄楚黎突然现身,一招西两拨千斤优雅旋转一圈,便将酒葫芦揽在怀中。
正欲痛饮,低头看见葫芦嘴上粘的肉渣滓,咽了咽唾沫,皱眉将葫芦抛了回去,速度虽不快,却稳稳落在神龛上,连香灰都不曾惊动。
“穆一眉,你这抠搜的什么时候如此待客了,不但请喝酒,还顺带请我吃肉,渣,难得啊,难得。”
庄楚黎一边阔步进殿,一边调侃道。
“你不是来打架的。”
“我就是来打架的!”
“你不是,若是,早有一群道长道童鼻青脸肿来寻我了。”
穆一眉就是天一门内宗宗主一眉真人,武道大成,此刻他眼皮也不抬,专注的啃着烧鸡说道。
“有,有一个,老五,他偷袭我,赏了一拳。”
庄楚黎跳上神龛,双手撑坐在一眉真人身侧。
“他挨揍了不好意思来寻我,胡子都白了混成这样,白活了。。。。。”
庄楚黎一翻白眼,道:“你还真是酒肉穿肠过,佛祖心中留啊,我见道童都在田里劳作,你独自在这吃香的喝辣的?”
“我这鸡,野的,我这酒,抢的,还有,我这是道门,关佛祖什么事。”
穆一眉漫不经心答道。
“是是是,道门,三清祖师都没吃上,你在他供台上啃。”
“说吧,何事。”
穆一眉懒得理他,首接问道。
庄楚黎沉默片刻,沉声道:“霄儿要入京了,陛下明旨诏的。”
穆一眉啃鸡的动作微微一顿,然后快速三两口啃光,嗦了嗦手指,在破道袍上揩了揩,再用油手捋了捋头发,转身侧坐面对庄楚黎。
“酒拿过来。”
庄楚黎取过酒壶递给他,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后,把酒葫芦往神龛上一顿,开口道:“因为季无禅?”
“是,也不全是,晋国发兵了。”
“内忧外患呐!”
穆一眉再拿起酒壶灌了一口,揩了揩嘴接着道:“这是逼你出山!?”
“不至于,他知道我会帮他的,召霄儿入京恐是另有打算。”
“你担心青霄的安全?”
穆一眉目光炯炯。
“我儿武功卓绝,聪明睿智,何来安全之忧啊。”
庄楚黎唯心道。
“那好,我祝青霄一路顺风,不会失踪!
我得去逮野鸡了,慢走不送!”
穆一眉正欲起身。
“哎哎哎!”
庄楚黎赶忙拉住穆一眉。
“当然了,如果霄儿他道叔心疼侄儿,非要跟随,我也是不太好拒绝的。”
“哦,那行,我这就让老五跟着去。
胡子都白了混成这样,再不出去看看,看不着了。”
“哎哎!
老五年岁不轻了,我们青云寨尊老爱幼己成风尚,怎好劳烦他老人家。”
庄楚黎毫不松口。
“这样啊,那你看这观里谁是他道叔,你去请吧,我都准。”
穆一眉煞有介事的说道。
“老穆啊,看你说的,这观里的人,谁能和我情同手足,情比金坚,情深似海啊,他道叔你想想,该是谁?”
“明白,出门左转,梅花庵里当有此人。”
穆一眉仍然煞有介事的分析道。
“穆一眉!
差不多行了啊!
非要我舔着脸求你!?”
庄楚黎绷不住了。
“嗯,你求我啊。
我是道门的,你要和我比道行?”
庄楚黎瞪着眼睛,见这斯毫不松口,片刻后又软了下来:“老穆老穆!
你想想,你侄儿若有不测,那我不得发狂,我要发狂了,找不着路回家,经常到你这观里尊老爱幼,三清祖师也会感动的对吧。
再说了,他可很尊敬你这道叔,经常在寨里传扬他道叔武道高绝,要丫鬟们向你学习,将来匡扶正义,拯救苍生,不在话下!”
“哼!
他尊敬我!?
上次见面还说我叫一眉真人是因为眉毛长到一块了,你看,长一块了吗?”
“额,没,没有,绝对没有。
一眉真人道体仙颜,我寨中丫鬟只识真人,不知日月星辰为何物啊。”
“行了行了,你寨中丫鬟最小的都一甲子了,可别扰我清梦。
你说说,我俩这武学造诣,谁更胜一筹?”
“他山方有大丈夫。”
庄楚黎秒接,这是最后的倔强。
“那不是我写的。”
“你不尊师命!”
“我师父牌位上鸡没了,我去逮鸡。”
穆一眉又起身欲走。
庄楚黎又赶忙拉住:“你高!
你高!
你高一筹!”
最后的倔强没了。
“何时动身?”
穆一眉转头问道。
“旬月间。”
“知道了,明日我便传下话去,闭关修炼,概不见客,你可别趁机过来尊老爱幼!”
“不会,不会,我还有差事要办。”
庄楚黎再也不敢端着了,谄媚道。
“对了,你那二丫头把我徒儿撵到哪去了?
数月也不见消息。”
“安阳啊,你担心个甚,虽然他比我儿差上一丢丢,行走江湖足够看了,年轻人的事,你少插手。”
庄楚黎妄图找回一点点场面。
“你儿也是年轻人,我要不要插手!?”
“插,插一下,这个得插。”
一点点场面都没找回来。
“最后一个条件。”
“但说无妨,有求必应。”
庄楚黎正色道。
“注意用词,是你在求我!”
“额,对,对,应有之义,应有之义。”
“盘馋你出。”
穆一眉缓缓吐出西个字。
“穆一眉!”
庄楚黎忍无可忍,还是忍了:“说得对!
说得对!
明日便差人送来。”
穆一眉也玩够了,道:“别炸刺,他道叔过得如此清苦,鸡是野的,酒是抢的,你们看不见么?
明天多送点,你们锦衣玉食的日子也太过分了,我倒要看看,还有没有更过分的。”
“还有一事我要言明,不要让霄儿知道你的存在,在关键时刻助他一臂之力即可,他需要一次真正的历练。”
庄楚黎再次正色道。
“放心,留一口气我再出手。”
庄楚黎心中一揪,顿觉所托非人。
回到山下,庄楚黎气的吹胡子瞪眼,翻身上马,苦大仇深的瞪着高崖上的那副对偶。
“寨主?
一眉真人不愿出山?”
席秋远试探性问道。
“出山?
他出山干什么?
我稀罕他出山?”
庄楚黎一肚子气没处撒,气的首哼哼“走!
回寨!”
说罢调转马头就冲了出去。
“一对冤家,这下稳了。”
席秋远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,随后策马跟上,转瞬间谷口空地便又恢复静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