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鸡!”
洛一禾将地上两个散发着肉香的炭块捡起,穿过大火出去,蹲在院门口,将一个黑炭块放在地上,一个在院门的门臼上一磕,焦黑的羽毛连着鸡皮簌簌而落,露出雪白细腻的鸡肉,肉香浓郁。
“啊呜!”
洛一禾一口咬上去,眸子更亮了。
她一屁股坐在地上,抱着黑乎乎的烤鸡大快朵颐。
香喷喷的鸡肉下肚,洛一禾头也不晕了,脸也不疼了,整个人说不出的满足。
“好吃吗?”
“嗯嗯!”洛一禾含混道,“就是淡了点,如果能撒点盐巴,再刷上一层蜂蜜,那味道肯定绝了。”
“好你个偷鸡贼!”
沈肆气笑了,这是从哪冒出来的死丫头,烧了他的鸡舍,吃了他的黑罗刹、红蝎子,竟然还敢嫌弃味道不好。
洛一禾一怔,不是小八。
她抬头看去,就见眼前立着一位披着银狐大氅的郎君。
此刻这位郎君正怒发冲冠,但因他眼尾的朱砂痣,非但不让人觉得面目可怖,还有几分奇异的妖艳美感。
不过她不认识。
但是看穿戴,应该不差这一口鸡肉,所以洛一禾也不招呼他,垂下头继续啃烤鸡。
被无视的沈肆怒了,抬腿一脚踢掉洛一禾手中烤鸡。
“吃吃吃,这是你配吃的吗?叫什么?哪个院子的丫头?”
洛一禾愤愤瞪了眼沈肆,低头看着散了一地的烤鸡,砸吧砸吧了嘴,这样了,怕是不能吃了。
“问你话呢!”
“郎君!”
随心扯住暴怒的沈肆,“她不是孟府的丫鬟,是洛一禾的贴身大丫鬟,就是白日里掉进半月湖的那个。听说醒来后要掐死洛一禾,被乳娘关进了柴房。哦,她是乳娘的女儿。”
沈肆上下打量洛一禾,鼻青脸肿看不出原来模样,再衬上她身上皱巴巴、脏兮兮、已分不出颜色的襦裙,简直就是一讨饭的。
他一脸嫌弃,“你这是饿了多久了?不管你饿了多久,都不能成为你纵火、偷我鸡的借口!”
这锅洛一禾可不背。
“不是我放的火。我是闻着肉香味过来的。”
“不是你?”
沈肆眸光四转,此刻孟府的下人已赶来,端盆的端盆,舀水的舀水,正手忙脚乱的救火。
“你自己看,除了你,就没有一个外人。这事就是你干的!”沈肆一锤定音。
洛一禾瞪圆了眼睛,这么草率的吗?
沈肆不理她,吩咐随心,“去把洛小娘子叫来。她的丫鬟烧了我的鸡舍,吃了我的鸡,她得赔!”
洛一禾辩解的话咽了下去,见随心离去,她瞥了眼地上的烤鸡,“郎君为何如此在乎这两只鸡?”
还专门为两只鸡划了个院子。
“这是普通的鸡吗?它们是斗鸡!一只叫黑罗刹,一只叫红蝎子,是我花重金寻来,等到明年清明时要进献给圣人的。”
沈肆一脸嫌弃,“你知道一只鸡花了多少金吗?就你这样的丫头,能买好几百个!”
洛一禾眼珠儿一转,冲沈肆重新扬起笑脸。
“难怪阿娘舍得用我做诱饵。实不相瞒,火,是我阿娘放的。她不仅烧了鸡舍,还烧了柴房。而我当时就关在柴房里。如此,郎君怀疑我阿娘时,她也能脱身。毕竟谁会烧自己的亲生女儿?”
沈肆回过味来,“所以,你们今日演了一出苦肉计?”
洛一禾点头如捣蒜。
沈肆冷笑,“呵!洛一禾可真是名不虚传的恶毒啊!”
洛一禾呆住,怎么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。
算了,反正虱子多了不咬,债多了不愁。
就这会功夫,随心已将冬梅与张妈妈带来。
“她们正巧在柴房那边。”
随心解释了一句,退到沈肆身后。
沈肆看向正惊诧望着洛一禾的冬梅,唇角勾起一抹讥讽。
“洛小娘子!闻名不如见面啊!这一见面,你就给我送这么一份大礼,真是让我受宠若惊。”
“郎君这话什么意思?”
冬梅狐疑看向沈肆。
“装!你再给我装!”沈肆抬手指向身后冒着黑烟的院子,“小娘子不想给我解释解释吗?”
“郎君以为是我放的火?”
“不然呢?你的丫鬟已经招了。”
洛一禾从沈肆身后探出脑袋,“小娘子莫要怪我,我被抓了个正着,不得不招。小娘子还是实话实说吧。”
冬梅惊怒交加,眼刀子甩向洛一禾,洛一禾倏的缩回了脑袋。
冬梅不安看向张妈妈,洛一禾是不是想起来了?我们是不是要败露了?
张妈妈心中亦是不安,脸上神色却不露分毫。
她安抚的拍了拍冬梅的手,脸一耷拉,大步上前,伸手就往沈肆身后捞,“你个死丫头!我让你胡说八道,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。”
洛一禾身子向后一侧避开张妈妈的手,绕着沈肆就跑,“救命!沈郎君救命啊!”
“大胆!”
沈肆呵斥。
张妈妈却不理会,只管追洛一禾。
她发誓这次只要洛一禾再落到她手里,她绝不东想西想怕人怀疑,一定第一时间弄死她。
被无视的沈肆怒了,“随心!”
随心一脚将张妈妈踹倒在地。
“沈郎君这是做什么?”冬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,“冬梅脑子摔傻了,她的话怎么能信?再说,我与沈郎君无冤无仇,烧你鸡舍做什么?”
“呦!洛小娘子莫不是也傻了?这损人不利己的事你干的还少吗?”
冬梅一噎,这种事洛一禾以前的确干多了。
“那是以前,今日的火的确不是我放的,晚上的时候我与张妈妈一直在一起。”
“在一起纵火?”沈肆冷笑,“洛小娘子莫不是忘了,这是孟府!是梅里!不是长安,更不是将军府,可以任由你胡作非为。”
“凡事只要做过一定会留下痕迹,不如仔细查一查。”洛一禾提议。
“那就查一查!”沈肆同意,“随心!去请李少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