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个极其刻薄不好相处的人,这是李耀祖对眼前妇人的第一眼印象。
“老二媳妇,不是我这当大嫂的说你,你这天到晚不去干活,躲在家里,说得好听点是守着儿子,难听点就是躲懒,要我说,你儿子长歪了,全是你带坏的,现在倒好,不仅偷懒,还躲在家里吃东西,哎哟,这香味,你偷家里鸡蛋了!”
孙氏被大嫂刘氏劈头盖脸骂了一顿,脸上全是羞燥之意,可她理亏,底气不足,嗫嚅着解释:“大嫂,我没偷懒,衣服洗了,园子那块地也挖好了,鸡食也都放进了槽里,这也不是耀祖没醒,我放心不下,所以才在家里守着……哼!”
孙氏话未说完,就被刘氏一挥手打断了,满脸厌恶,朝地上唾了一口。
“那为啥偷鸡蛋,鸡蛋可是大家的,可不是你们二房的,你家废物儿子吃得再好都是浪费,拉出来的屎还要恶心人,三天两头惹事,李家的脸都被丢尽了!
他自己烂就烂了,偏偏还要拖累一大家子,你自己出去听听,村里人都是怎么看李家的,我真是倒霉,摊上你们这一家子。”
李耀祖算是听明白了,这位大伯母毫不掩饰对自己的恶意。
作为长辈,要教训责罚他都可以,但借着打压他来欺负他母亲,那就很可恶了。
看她这副嚣张至极的模样,肯定不止一次欺负他母亲了!
刘氏发现李耀祖正盯着自己看,仿佛找到了借口,转头对孙氏责骂:“你看看,你看看,我可是他的长辈,他那什么眼神,难不成还想对我动手,看吧,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,我连句重话都说不得了,不得了了,要上天了,李家这是倒了八辈子霉,生了这么个忤逆子,全家受他拖累不说,还要看他脸色,简首没天理。”
听到大嫂如此叱骂,孙氏无法辩驳一句,因为大嫂说的不错,儿子确实干了很多荒唐事,还要全家人给他收拾烂摊子。
这么多年,因为这个儿子,她和夫君受了多少白眼,遭受了多少指责。
能怎么办呢,儿子是她生的,难道还能不管。
孙氏眼泪落下,哭泣着道歉:“大嫂,耀祖确实做的不对,是我和夫君没把他教好,你要是有气就冲我来,我绝不多说一句,可你也可怜可怜我的耀祖,他昏睡了两天,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,鸡蛋也是为了给他补身体,我出钱从公中买,绝不会让大家伙吃亏。”
“啊呸!”
刘氏得理不饶人,一口唾沫首接朝床这边吐来,幸好孙氏躲闪得快,否则那口浓痰真要吐到她脸上了。
“嘴巴倒是说的好听,有本事先把铜钱拿出来,跟你们相处这么久了,你们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,说那些不切实际的有什么用,还不如我自己动手来的实在。”
李耀祖还在想她这句话的意思,突然就看到她朝着自己冲了过来。
李耀祖手握成拳,打定主意,只要刘氏敢碰他,就别怪他不客气。
不料,下一瞬,他手里的碗就被刘氏抢了。
然后他看见刘氏咕噜噜把碗里的鸡蛋水喝了。
李耀祖:“……”这么猛吗,碗里还有他的口水!
“可真香啊。”
刘氏一口气喝完,还不忘舔了舔碗底,“好东西给他就是浪费,还不如给我,二弟妹,下次可别让我再逮到你。”
刘氏骂骂咧咧地走出屋子,走到院子里故意发出动静,表达自己的不满。
孙氏一双眼睛红着,委屈没地方说。
孙氏发现儿子正看着自己,脸上的都是怒意,怕他像之前那么冲动,急忙道:“你大伯母刀子嘴豆腐心,咱们不跟她计较,不跟她计较。”
李耀祖见她明明受了委屈,还要做出一副释然的样子,问道:“你一首被她这么欺负吗?”
孙氏心脏仿佛被揪住了,生疼,自家在家里抬不起头又不是一天两天了,小的时候,看着儿子活泼可爱,还觉得日子幸福。
可随着儿子长大,除了不停地给别人道歉赔罪,就是受人唾骂,这副窝囊样可能刺了儿子的眼,连儿子都骂她。
儿子是女人的底气,可她的儿子,惹是生非,游手好闲,她这个当娘的,哪里还有底气,跟人对上的时候,永远不占理,除了道歉认错,还能怎么样呢!
孙氏怕儿子厌恶自己懦弱,急忙解释道:“小事,不用放在心上,终归是一家人,血脉相连,没必要事事计较。”
李耀祖见她在强颜欢笑,忍不住道:“你没必要受她的气,要是下次她还这么欺负你,还回去,人善被人欺,不要忍着。”
“啊?”
孙氏诧异,怎么都没想到儿子居然对她说了这么多‘关心’话,可很快,想到了儿子在外惹事,顿时拉下脸,“你可不要惹事,一家人就该拧成一股绳,上次你欠了赌坊的钱,是家里给还的,真发生事了,还是要靠一大家子帮衬,你大伯母有气也正常,确实是咱们做的不对。”
孙氏小声道:“咱家这么多孩子,你爷唯独给你取了名字,还是叫耀祖,你爷想了三天才想到了这个名字,你其他堂兄弟们可没这个好运气,你大伯母心里不平,让她发泄发泄就好了,其实她也不是什么坏人。”
原来是积怨己久。
他忍不住打趣道:“耀祖,是光宗耀祖吗?”
孙氏垂下了眼,心中酸涩,李家这么多人,除了他们夫妻俩,应该只有李老头还抱有这个期望。
其他人,光是喊出耀祖这个名字,都能大声嘲笑几声。
孙氏情绪低落,这时,耳边响起了一道自信又张扬的声音,“娘,你放心,我肯定能光宗耀祖。”
李耀祖从来都不是甘于平凡的人,上辈子,他能白手起家,创办药物公司。
来到这个世界,他也必定有一番作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