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然后再被你骂一顿,我何必呢?”
话落,他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被咽了回去。
目光里满是愕然。
想起自己之前的混账行为,江扬眼底露出挣扎。
沉默半晌,刚想解释时,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。
露出林雅娇俏的笑脸。
她手里提着饭盒,腋下夹着厚厚一沓单据。
脸上满是虚伪的关切。
“沈韵姐,你没事了吧?
都怪我,我不知道你怀孕的事,不然也不可能拉着你出来吃饭,害得你们又因为我产生误会,我——”不等她说完,江扬已经沉了脸。
眼神飞快地略过我。
见我面无表情对她的出现毫无反应。
下一秒,他像是猎犬表明忠心一般。
罕见地朝林雅厉声开口:“谁让你进来的?
你不会敲门吗?
你在家也这样?
这不是公司!
更不是你家!”
林雅面上迅速闪过一抹诧异,脚步顿在原地。
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。
僵持片刻,她委屈的泪水汹涌而下,将手里的东西全部扔在地上。
转身跑出了病房。
见状我讥讽地冷笑出声。
“还不追?
这次怕是一半的股份都哄不好了,不如把你的公司全部送她。”
江扬面露尴尬难堪。
知道自己理亏,也没反驳我。
起身走上前将地上的单据捡起,随意扫了一眼,动作僵住。
最上面的一份是我寄去他公司的离婚协议。
而下面,是林雅的孕检报告。
余光瞥见我没注意,他急忙伸手撕碎那些单子扔进垃圾桶里。
我心底不由泛起冷笑。
他以为自己瞒的很好,还以为那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。
实际上他演技拙劣的让人发笑。
只是从前我太爱他,选择了和他一起欺骗自己。
可现在没了感情,我只觉得他像跳梁小丑。
林雅早在查出怀孕的第一时间就发了仅我可见的朋友圈。
以前我特意屏蔽了所以没看见,这次解除权限,给了我一个大惊喜。
江扬撕碎了报告还不放心,借口给我接水出门扔了垃圾。
回来后对我照顾的更加殷勤,无微不至。
可不管他做什么,我回应的都只有沉默。
我的话,早就走这一年的争吵里说完了。
我的情绪,也早就在他的冷漠里消耗殆尽。
等他忙完手里的工作,我冷静地开口:“你撕碎了协议也没用,我决定的事情不可能改变,因为你,流产两次,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。”
他崩溃地双手抚上头顶。
顷刻间,利落有型的短发被他揉的凌乱不堪。
“上一次流产我承认是我的问题,可这次你隐瞒我难道就没错吗?”
“当时我是有些冲动了,可我的出发点是好的啊,我真的是为了让你们解除误会才带你过去,不然之前的团建我哪次叫过你?”
“你的酒量我比谁都清楚,我以为你是没消气所以不愿意和解,我这才急了,不想让小雅当众难堪,你但凡说清楚你是因为........我都不可能逼你啊!”
“之前你怀孕的时候我的确是没想过要孩子,但我现在已经想通了,我们是该有个孩子了,我们——”我没想到这一刻他还能给我甩锅。
不等他说完,我不掺杂任何情绪地打断:“你想通了跟我没关系,你们的团建我也不稀罕参与,我们不是该有个孩子了,我们是该离婚了,江扬,我们结束了。”
话落,他眼神渐渐绝望。
开口时声音止不住地颤抖:“韵韵,我真的知道错了,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?
那套房子我收回还不行吗?
股份我也全都给你,我们在一起这么久,我当然知道谁才是我的妻子,我对她也不过就是弥补年少的亏欠........用一个孩子弥补?”
他没想到我会知道林雅怀孕的事,一瞬间满脸愕然。
惊慌之后,他急忙开口:“那次是个意外,我就是应酬喝多了她过来接我才........”他声音越来越小,急得额头渗出冷汗。
原来他也知道自己的理由有多蹩脚。
或许正是因为林雅怀孕,他才觉得有个孩子也不错。
我不过是沾了林雅的光。
结果也没沾上。
想到这里,我缓缓合上眼。
“我这一年里原谅了你很多次,其实不止这一年,之前她没回国的七年里,我也一直知道你偷偷跟她联系的事,只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,没想到她最后会回来找你。”
“更没想到,有了七年的感情基础,我在她面前还是输的一败涂地,现在我想通了,也不想要你了。”
说完之后他没再开口,彻底沉默下来。
只是照顾我时更加用心。
比这八年加起来都要用心。
他每天三次用湿巾轻轻擦拭我的全身。
动作温柔地帮我涂抹他曾经嗤之以鼻的护肤品。
小心翼翼地避开我后脑的伤口给我洗头。
又耐心地吹干我的头发。
甚至细心地用纸笔记下医生的叮嘱。
每天每一个动作都要按照笔记上的照做。
什么时候换药,什么时候吃药,他记的比我本人还清楚。
自己在网上查食谱教程,从零起步开始学做饭,饭盒每天按时送到我面前。
我们之间好像忽然身份互换,曾经我对他付出的一切,在离婚前终于回报到了自己身上。
他曾最在意的工作,也全都转到线上,每天在病房处理。
就连整层楼的护士都在传我有一个绝世好老公。
扬言以后找老公结婚要以江扬为标准。
可没有一个人知道我住院的原因。
他现在对我越好,越让我觉得自己以前的退步和忍让蠢得可笑。
我一直以为他是性格原因,不会照顾人。
可现在看来,他完全能做到,甚至做的比我还好。
只是以前不愿意罢了。
期间林雅无数次发来消息,都被他直接忽视。
不是说自己头疼,就是说自己肚子疼。
可江扬还是没离开过我一步。
被她说的烦了,就跑去走廊上打电话,让她别打扰自己。
有一天晚上,林雅又一次打来电话。
他以为我睡着了,悄悄在我病床边接听。
病房里太安静,我甚至能听见听筒里林雅委屈的啜泣。
可她哭诉半晌,却只得到一句冰冷的话:“把孩子打掉吧,我给你约手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