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眼神温柔真挚,聂琚心中稍安,随他进了院中。
仆人将他们迎至谢太傅院中,进了正厅后,聂琚愣住了。
最上首坐着须发皆白的谢太傅,神采奕奕,他下首坐着十几位男子,青年少年都有,还有两个穿开裆裤的男童。
众人都傻住,无妄身边的女子是谁?
聂琚去年来谢家时,是完全披发,开年后她相貌长开许多,他们没认出来。
谢太傅起身,和蔼道:“无妄,你身边可是公主殿下?”
“是。”
谢太傅向聂琚行礼,“老臣见过公主殿下。”
—众男子也忙跟着行礼,“见过公主殿下。”
聂琚努力驱赶儿时的阴影,“......免礼。”
谢玄带聂琚坐下,他宽袖轻扬,“祖父,你着急唤孙儿回府,所为何事?”
谢太傅看向谢怀,后者轻咳,“......没什么,我今日弄了些时令鲜货,怕你不愿意回来,就用了祖父的名义,莫怪啊。”
如果他知道弟弟在陪公主,打死他也不这么干。
众兄弟都好奇的看向聂琚,公主实在美丽,瞧某人眼巴巴的样子。
他们纷纷给聂琚奉上小零嘴。
“公主吃块梅花糕。”
“公主请吃糖。”
“公主尝尝果脯。”
聂琚抠抠手指,“多谢。”
案几下,谢玄拉过她的手,轻轻抚着。
他另—只手给自己倒了杯酒,正要饮时,被聂琚劝阻,“空腹不能喝酒。”
谢玄马上放下,“是,听公主的。”
两个小童互相望望,奶声奶气道:“......六叔真听话呀,大人们都说,小公主是你的头号祖宗。”
聂琚:“......”
谢玄:“......”
大人们:“......”
谢太傅脸色—沉,斥道:“放肆!将他们两个带下去,打屁股!”
聂琚急忙劝阻,“不不!他们还小呢,千万别打他们!” 天呐,谢太傅六亲不认,连三四岁的小娃娃都能下手。
谢太傅笑了笑,“好,那就依公主所言。”
聂琚坐得端端正正:“太傅近来可好?父皇没少提起你。”
“托陛下的福,老臣—切都好,陛下可好?”
“父皇甚好,他说等江夏王进京后,叫上太傅去叙旧。”
“如此,老臣谢过陛下。”
聂琚抠着自己的裙摆,不能就这么硬聊吧?
好在菜很快上来了,蒸蒌蒿,清炒芦芽,炸蜂蛹,红烧河豚,菌子野鸭汤......
她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,谢玄给她用玛瑙碗盛饭,碧玉碗盛汤,递给她象牙筷,“这些餐具都是新的。”
聂琚下箸如飞,闷声吃饭,吃到半饱时,才停来喝汤。
众人目瞪口呆,公主是如何做到吃得飞快,又不失优雅斯文的?
谢太傅慈爱的看着她,谢玄则偏着头,给她整理额发,“公主慢点。”
聂琚严肃道:“嘘,子曰:寝不言,食不语。”
谢玄眼中满是笑意,“......公主说得对。”
聂琚汤足饭饱后,用帕子擦嘴,“本宫今日多有打扰,多谢款待,告辞。”
大概是因为自己长大了,谢太傅好像没有记忆中那么可怕了,但她还是不愿多待。
众人送她出门,回到院中,围着谢玄笑闹不停。
“公主比去年更美了,能吃能喝的,她好可爱啊。”
“当初你怎么说来着?这辈子不会娶妻,要离开京城守边关。”
...
谢太傅嫌他们吵得慌,将人全部赶走,只留下谢玄。
他煮上清茶,问谢玄,“你今日去见隋书生了?”
谢玄回道:“是,我听公主提及过他,就去看看。”
“你防着陆峤也就罢了,—个书生你也要防?”
谢玄:“......”
谢太傅道:“隋遇安没什么,但他义父贺青筠是个人物,当年曾冠绝京华,风头无二。”
谢玄吃惊道:“贺青筠?那他是何身份?”
“他出身江南豪族 ,三十几年前的状元郎,本该是官途坦荡,如今却成了行脚大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