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野城的营房之中,热闹异常。
只见云无心端坐在火堆边,香肩外露,着看向众士兵,笑道:“城门守备全都到齐了吗?”
那模样粗鄙的士兵听了,转过身看向众人说道:“报数!”
只听“一、二、三、四...十五!”众士兵依次报起数来。
“都到齐了!”那粗鄙士兵一脸谄媚的说。
云无心听后,笑道:“很好!那你们赶紧将衣服脱掉!”
一听脱衣服,众人魔怔了一般,手舞足蹈。不一会就见士兵们一个接一个的,都脱了个精光。
“嗯,房里太热了,你们先去外面凉快一下吧!”
云无心说完,那粗鄙模样的士兵便带头走了出去。
此刻,营房外天寒地冻,大雪纷飞!奇怪的是,士兵们神情异常的兴奋,丝毫也不觉得冷。
被吊在半空中的少白羽看着一个个赤条条的士兵挨个走出营房,当下怒喝:“你们这帮畜生,我饶不了你们!”
可士兵们接下来的举动,却让少白羽瞠目结舌,惊讶不已。
只见那十五个士兵齐齐跪倒在地,脸上都带着诡异的笑容,在风雪里一动不动!
片刻之后,云无心手持钢刀,大摇大摆的走出营房。接着她衣袖一挥,钢刀顺势飞出,又听“砰”的一声,缚着少白羽的铁链应声断开。
少白羽一个翻身,稳稳的站在地上,朝着身前的士兵,一脚踹了过去。
只见那士兵竟然保持着跪姿,在地上滑行,飞出了几丈之外。这时的少白羽才发现,那些士兵的身体早已经冻得僵硬。
云无心走上前,看着风雪中的少白羽,面色苍白,脸颊皲裂。两肩上的伤口处,血迹早已凝结成乌红色的血块。穿过琵琶骨的铁钩,俨然和他的皮肉粘连在了一起。前些天还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,如今虎落平阳,一脸疲惫。
云无心将他扶到了营房之中,急忙给他解开铁链。房内温暖,只片刻,少白羽脸色红润了许多,精神也恢复了不少。
“当务之急就是取下这对铁钩,可是这里并没有麻痹伤口的药材,二公子,如果生取,会异常疼痛!”
只见少白羽摇头微微一笑,“无妨,云姑娘,来吧!”
云无心双手握住铁钩向外稍一用力,铁钩剌过少白羽的伤口向外出来一寸,而此时的少白羽如锥心一般,豆大的汗水从他额头渗出,勃颈处更是青筋暴涨,他咬紧牙关,说道:“继续!”
云无心又一用力,伴随着皮肉撕裂,铁钩又出来一寸,鲜血淋漓。此时的她才看清,铁钩上倒刺密布,当下心中一沉,双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。
少白羽她面色凝固,心中一横,忽然间他握住铁钩,猛地向外一扯,铁钩上挂着些许皮肉掉落在地,两道血柱从肩头喷射而出。云无心玉指如疾风骤雨一般,点在少白羽胸前,将他的经脉尽数护住。
而剧烈的疼痛让少白羽当场昏死过去,等他再醒来时,已到了傍晚时分。
星野城外冷风呼啸,一片萧瑟。而守备军的营帐中却是薪火跳跃,暖光四溢。
少白羽睁开眼,发现伤口被精心的包扎过,身上的血污也被清洗干净,看着趴在床沿上休息的云无心,感激的说道:“谢谢云姑娘的救命之恩!”
“二公子你醒了!”云无心坐起身,欣喜不已!她接着又说道:“我本就是医者,救你是我的责任所在,不必客气!”
少白羽用双手将自己撑起,虽肩部还有些疼痛,但比起之前已经消退了不少。当下屏息凝神,只一瞬间,他周身真气爆膨,营房中气浪翻腾,火光摇曳不止。
“二公子,切莫运气!”只听云无心急忙大声制止,“他们锁住你的琵琶骨,就是为了封住你的经脉,而你现在伤口未愈,如果继续强行运气,反倒会经脉俱裂,适得其反!”
少白羽听后,急忙将真气收入气海之中。
云无心又好言安慰道:“二公子切莫心急,你身体已无大碍,只需休养几日,便可恢复如初!”
此时的少白羽看着她干笑道:“谢谢云姑娘的提醒!”
说完后,他本想再找些话题,想了一会却并无其他话可说,这短暂的静默,使得营房之中忽然间升腾起一股尴尬的气氛。
少、云两家世代修好,少白羽与云无心平时也多有来往,但都是家族上的事宜。再加上那时少白羽的眼中只有霓千雪,完全忽略掉身边其他的姑娘,所以他与云无心的交情,只流于表面,并未深交。直到这段时间里,少白羽见到她对林川仗义相助,被流放北冥也毫无畏惧,才开始对这位姑娘心生好感,但更多的是由衷的佩服。
为了打破这沉沉的气氛,只听少白羽支支吾吾的问道:“刚刚...他们...应该没把你怎么样吧?”
云无心听后,面色羞红的低下头,说道:“他们并未对我怎样,谢谢二公子关心!”
少白羽又疑惑地问,“可他们为何行为如此怪异?”
只听云无心解释道:“适才他们都中了我们云家的幽云香!幽云香毒性猛烈,一遇高温,便奇香无比,扰乱心智,蚀骨夺魄。如果不是他们起了色心,让我进营房里烤火,不然我很难找到机会脱身!”
此时,少白羽心中感叹不已!想不到眼前这位看似娇弱的女子竟能临危不惧,如此从容的找到应敌之计,当下对她的钦佩又多了几分。
二人又沉默片刻之后,只听云无心问道:“二公子,眼下你有什么打算?要回东洲吗?”
少白羽却说,“东洲是万万不能回去的!如果我们现在开走官船,那星野城其他的守备军一定会向中洲皇廷报信,到时我们的家人,甚至东洲百姓,都会因我们受到牵连。”
云无心眉头微蹙,“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?”
“想要离开北冥,唯一的办法就是走海路,只要我们不开走官船,他们就会认定我们还在北冥,因此自然不敢贸然禀报皇廷。”少白羽顿了顿,又接着说道:“我猜测,他们肯定会先四下搜寻,毕竟我们才刚到北冥就跑了,怎么都说不过去,一旦时间久了,他们还找不到我们,就可以对皇廷谎称,说我们被冻死了,我估计皇廷也不会追究,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。到时我们再想办法回到东洲,才会万无一失!”
云无心听后连连点头,表示赞同!
按照少白羽的计划,眼下最重要的就是,在星野城士兵们放弃寻找他俩之前,想办法在条件恶劣的北冥生存下来。于是他二人为了掩人耳目,换上了城防士兵的衣服,又将那些冻僵的士兵尸体,挨个推向了幽水寒潭之中。
紧跟着他二人就在各个营房中搜寻着今后能够用到的东西,像锦帽貂裘、金银珠宝、武器辎重,只片刻功夫,他俩就收罗了满满一大车。
忙活了半天,少白羽肚子饿的咕咕叫,只听他说道:“要说生存啊,我觉得最重要的还得是食物!走,我们去厨房找找吃的。”
就这样,他俩来到了后院之中,一把推开了厨房的大门。
只见几个男人围坐在火炉旁,看到他二人到来,显得局促不安。
为首的中年男子急忙起身走上前,用蹩脚的中州话说道:“军爷,我们可没有偷懒,只是天寒地冻的,手太冷了,不方便做事!”
少白羽打量起这个人,只见他瘦瘦巴巴,头顶上的头发灰白,额上布满了皱纹,双眼凹陷,双手颤抖着握在胸前,好像在向少白羽二人求饶一般。
那人身后站着几个年轻一些的汉子,个个也都是一身破衣烂衫,油污遍布,想来他们几人应该就是这里的厨子了。
只听少白羽问道:“你们是北冥人?”
那人老实巴交的答道:“是的,军爷,我们都是雪原坡人氏!”
少白羽听后,大喝,“既然是北冥人,那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,为虎作伥?”
几个厨子面色大惊,跪在地上哆嗦起来,为首的中年男子赶忙解释:“三年前,我们五人出来打猎,遇到了大风暴,迷失了方向,谁知走到了星野城外的林子里,正好被他们巡防的士兵抓住了,本身是让我们做劳工的,可后来他们的厨子死了,因为我在中洲生活过好几年,会做几个中州菜,所以就自告奋勇当了厨子,可我的本意是想让我的兄弟们轻松一点,不用在外边挨饿受冻!”
少白羽生平最看中义气,听完那男子的话,心中有些动容,语气缓和了不少,“那你们家乡可还有亲人?”
那男子幽幽叹了口气,说道:“我们已经离家几年了,他们没了食物来源,怕是已经饿死了!”
听到这,少白羽取下了头盔,细声安慰起来,“好了,你们都起来吧,我俩并不是中洲士兵,我和你们一样,也是囚犯,刚才我们杀光了这里的守城兵,现在你们都自由了!”
那几人听后,简直不敢相信少白羽说的话,呆呆地站在原地,面面相觑。
这时云无心走上前也说道:“二公子说的是,你们不信可以出去看看,外面已经没人了!”
众人将信将疑的走出院子,的确不见城墙上站岗巡逻的士兵,当下欢呼起来。
“好了,你们也不要高兴的太早,赶紧去营房里换上守备士兵的衣服,带上行李,与我们出城!”
少白羽说完,那几人便快速的奔向营房,不一会就整整齐齐的走了出来。
而厨房里的少白羽,看着这些食材,口水泛滥了起来,笑道:“不知各位师傅能不能给我们做几个小菜,我俩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!”
为首的男人听了,拍着胸脯说道:“当然可以,此事就包在我们身上,保准给二位英雄做一顿最丰盛的晚餐!”
说着,他便吩咐余下几人从地窖里将食材尽数搬出,满满当当的,装满了好几个箩筐,鸡鸭鱼肉应有尽有,蔬菜瓜果样样俱全。
少白羽看到这些,与云无心相视一笑,“这些够我们在北冥生活一段日子了!”
紧跟着,几个厨子分工明确,切、炒、烹、炸,顿时厨房里香味四溢。只一会功夫,就做出了一大桌子菜!
“你们也快坐!”
少白羽见他们矗立在旁,赶忙招呼他们坐下,几人听了也再不客气。
“在此相遇也是缘分,我俩还要在北冥待上一段时间,此地人生地不熟,今后还需劳烦各位!”
当下便与众人把酒言欢,大快朵颐。
酒足饭饱之后,少白羽一扫这几日的疲惫,浑身暖洋洋,他舒展着筋骨,正好此时小院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。
只听一人叫骂道:“人呢?都死到哪去了?”
“不好,是星野城内巡防换岗的士兵来了!”那男子说完,其余的橱子们神色慌乱不已。
少白羽却安抚众人,说道:“诸位莫怕,他们来的真是时候,吃饱了是需要活动一下了!”
只见少白羽推门走出厨房,院外就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,迎面破口大骂道:“就知道你们在厨房,一天天正事不干,只惦记着吃!下一趟补给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?”
少白羽冷笑道:“那就不用再等了!”
那汉子大惊,怒目圆睁,喝道:“你竟然敢顶...”
可“嘴”字还未说出口,少白羽一记冲霄拳就稳稳的打在了他的肚子上,只见那汉子衣衫爆裂,“哇”的一声飞出七八丈之远,撞到了院门之上,只听一声轰鸣,大门顺势倒下,那大汉挣扎了一下,便不再动弹。
院外,十来个士兵看得是目瞪口呆,等他们反应过来后,纷纷举起手中的钢刀,“咿呀”叫唤着,扑杀过来。
此时,少白羽深吸一口气,沉肩弓步,双拳紧握,脖颈处青筋暴起!待到士兵们来到近处之时,他又猛地一挥拳,只见一道飓风带着雪花飞卷着呼啸而出,一眨眼就将那些士兵们打得筋骨俱裂,犹如树叶般四散飘零。
围观的厨子们更是瞠目结舌,少白羽伸了个懒腰,回身看向众人,笑道:“好了,此地不宜久留,快将食物搬到车上,我们先去一趟雪原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