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蛋脖子后头传来了一个轻而缥缈的声音。
像,像山妖匍匐在他的后背……
“啊……”
马蛋的惊叫还未出口,就被人捂住了嘴巴。
然后,颈后一痛,他双眼一翻,软软的倒在了地上。
“就这胆子,还想大小通吃?谁给你的想头啊?”
五福蹲下身子,拿了一条棍子戳了戳这人的脸,啧啧道。
说着,她看了一眼正屋门,里面很安静,周氏没被吵醒。
五福也没想叫她起来帮忙,自个悄悄的打开院子门,拖起马蛋的两只脚,向门外走出去。
妈的,可真重。
使出吃奶的力气,五福拖着人出了院子,一路往山上去,至于途中撞到什么石头啊荆棘啊什么的,她就管不着了。
马蛋半途中迷迷糊糊的醒了一次,看到自己被一个白色的披散着头发的女妖给拖着进山,结结巴巴的惊喊了一声山妖,再度晕死过去。
五福费力的把人拖到一棵歪脖子树下,又解了他身上的衣物,剥了个赤条条。
再用腰带绑住了他的手,回家拿了绳索,在他的脚下堆了石头,利用物理原理,一拽一拖,轻松的把人吊了上去。
完了,再恢复现场,只剩一个赤条的男人双手被吊在树上,没有半点人为痕迹。
……
第二天一早,五福就在惊叫声中醒来。
打开院门看出去。
就见一个背着篓子的男人从山上冲下来,大喊着“有山妖作怪,把马蛋给吊到树上去了。”
周氏吓得脸色微白。
五福却是目光一闪,嘴角勾起。
早饭,她心情很好的多喝了一碗粥,抬头,却发现周氏捧着碗蹙着眉发呆。
“怎么了?”五福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。
周氏回过神来,忧心重重的说:“五福,这要是真有山妖作怪,咱们母女俩可怎么办呀?”
五福一愣,随即道:“就算有山妖,那山妖肯定也是好的,所以才教训了马蛋那样的人渣杂碎。像我这样的好人家、好姑娘,想来山妖娘娘是不会怪罪的!”
周氏嗔笑,轻捏了她的脸一把,目光痴痴的,道:“你这把小嘴,倒是能说,像你爹……”
五福浑身一抖,不得了,她这便宜娘又要犯相思病了。
“娘……”
“五福啊,娘只有你一个女儿,你是娘的命,可不能出点什么事儿,你乖乖的,再等等,你爹会很快就来接我们的。”周氏抚摸着她的脸喃喃的道。
五福叹气,放下粥碗,看着她的眼一字一句的道:“要是他不来呢?”你要等一辈子吗?
周氏脸色倏然一变,眼圈迅速发红,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,略白的唇紧紧地抿着。
五福叹了口气,转开了话题:“吃完早饭,娘打算去干什么?”
周氏低头擦了泪,勉强笑了一下,道:“娘待会去镇子上的绸缎庄把这些天的绣品卖了,给你裁花布做条新裙子,再买两朵头花戴。”
五福一愣,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裙,布有点旧了,但没有补丁,再看周氏身上的,补丁摞着补丁,头发更是用一根木簪子别着就算了。
外祖父死后,没了庇护的母女俩,时常被娘家人欺负,家里但凡值点钱的,基本都被她的大舅母鲁氏用各种借口抢去了。
可就是如此,周氏也只说给她做新裙子,没有给自己做,真是慈母心肠。
五福轻叹,嘴唇微微一勾,道:“您把布扯回来,就给自己做一身吧,我这一身还能穿,倒是您,好久没做新的衣裙了。”
“你是大姑娘了,该打扮起来了,将来你爹来接……”
周氏的声音在五福冷沉的目光下渐渐低了下来。
“娘,一会我和您去镇子上吧。”
吃完饭,五福跟周氏说。
“但是,走这么远……”
周氏很迟疑。
母女俩住在山脚下,要去镇子,要走近一个半时辰才能到。
而且要雇牛车坐着去,可她们哪有这么多钱?
以前靠她做绣活,然后老太爷偷偷补贴一些,但现在老太爷没了,就更要省着花了。
“没事,走一走,还长寿,对身子骨也好。”
五福率先走出门,道:“走吧。”
周氏无奈,点了头。
她把这些日子做好的绣活用一块蓝布细细的包起来。
想了想,又把墙脚下的一块砖抽了出来,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布袋,挖出一小串铜钱来。
五福讶然,心道她娘虽然软弱,却也不是心中没成算的。
也是,她们这孤儿寡母的,不藏好,引不来偷儿,也会引来鲁氏那个家贼。
拿上包袱,锁了门,母女俩一起去镇子。
平时母女俩都在山脚的这个房子住着,很少在村子里走动。
眼下,母女俩出现在村里,就引来不少人的目光,指指点点的,带着嫌弃和鄙夷。
周氏的头垂到了胸前,小碎步低头走着。
五福则是抬头挺胸,打量着周遭,饶有兴致。
眼前的房子和古人,对她来说很新鲜。
“哼!亏她还有脸面活在这世上,丢人现眼,要是我,早就找根绳子吊脖子了。”
一记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。
“咯咯咯,桂娘子你这话说错了,要是你,还能做出这种无媒苟合珠胎暗结的丑事来?”
“对对,瞧我,气过头了,一时都不会说话了。”
最先的尖声道:“反正呀,咱们村里出了这种人就是倒霉,道德沦丧,亏她还是秀才女儿呢,呸!”
周氏的脚步一顿,脸色煞白,抬起头来,看向那嚼舌根的两人。
五福也听见了,停下步子看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