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吓到你了?”林俊义喊完就后悔了,意识到自己喊的太大声太凶了些。
“还……还好。”林紫刚才差点吓得跳起来,有些不知所措,声音有点含糊。
林俊义舒口气,温声道:“你别站我身后。”
“为什么?”林紫眨巴着明眸,不解其意。
林俊义:“你站后面,我看不见你。”
林紫撩了撩额间垂下来的碎发,两个眉头凑近了,疑惑的问道:“捡河蚌不是应该看河蚌?”
林俊义重重的说道:“你必须得在我视线范围内,不然你若是稍有不测,大哥回家可没法交代。”
林俊义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,想到前些天堂妹掉在江里险些丧命,把家里人都吓坏了,他可不敢马虎。
“知道啦!”林紫歉意的笑笑,她明白堂哥的担忧,只好点头应答。
捡河蚌,说简单也不简单,说难也不难。有的河蚌会在淤泥上露出一点壳,这种就很好捡了。而有的河蚌会躲在淤泥里,但多数河蚌藏身地方,在淤泥的上面会留下痕迹,便需要顺着痕迹找到它们,再把它们一一掏出。
捡前几个河蚌时,手指头会非常不舒服,那些淤泥会趁机钻入指甲缝里,习惯之后也就没什么感觉了。
掏了好一会儿,林紫热的满头大汗时,忽的欣喜万分,双手举起一只河蚌,满脸得意,“大哥,我也捡到一个超大的!”
“阿紫可真厉害。”林俊义抬头,恰好看到林紫脸上沾了泥巴,忍不住笑出声。
林紫奇怪的看着堂哥,眉峰微微皱起,不悦的道:“大哥你笑什么,是觉得它不如你刚才捡的那个大吗?”
“没有”,林俊义立马收起笑意,摇摇头,“我这是收获的喜悦。”
……
另一边,天堂村孙家。
孙母看到女儿回来,气不打一处来,大声喝道:“你还知道回来啊,又疯到哪里去了?”
孙舒仙在家里常常只有忍气吞声的份,见母亲生气,弱弱地回道:“阿紫醒了,我去看看她……”
孙母气疯了,“人家醒不醒跟你什么关系?你去就去了,还待这么久,当自己是大小姐呢,家里没活干啊?”
孙舒仙心里委屈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“妈,你看阿紫妈妈对她多温柔啊……”
孙母冷哼一声,“温柔?能当吃饭吗?你那么喜欢别人家的妈,让她养你好了,还回这个家做什么?”
孙舒仙猛摇头,眼泪突破眼眶的防线缓缓流下,“妈,我不是这个意思!”
“贱丫头,一回来就惹你妈生气,还不赶快干活去,想找打吗?”孙父从屋里走出来,看着女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。
听见“打”字,孙舒仙吓得一哆嗦,以往挨父亲追着打的场景历历在目。
孙家堂屋门口旁放着竹条,那便是孙父打孙舒仙的工具。竹条打人极痛,但又不会打伤人,最多留下一道道红印,而随着时间,那红印也会慢慢消失。
“我……我这就去……”孙舒仙害怕被父亲打,吓得语无伦次,“去……去哪里?”
孙父大声道:“去菜地拔草,不拔完,今晚没你的饭!”
孙舒仙点头,擦擦眼里流出的泪,低声嘀咕:“为什么哥哥什么都不用做。”
孙父怒目:“你说什么?”
孙舒仙慌乱地看了父亲一眼,连忙摆手,“没……没什么,我这就去!”
孙舒仙话音未落,便转身快步走出门,往菜地走去。她知道父亲说到做到,如果自己不去拔草,晚上可能就要吃父亲的黄鳝粥了。
所谓黄鳝粥,其实就是用竹条痛打一顿,那滋味生不如死。
孙舒仙在菜地里,见四下无人,鼻头一酸,豆大的泪珠挣脱眼眶的束缚,滴落在泥土里。
她不服,命运为何如此不公,都是父母生的,凭什么孙舒志能得到爸妈的宠爱,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全是他的,而就因为自己是女的,什么脏活累活都归她。天底下为什么有这样的父母,既然不喜欢自己,又为什么要生下自己?
孙舒仙拔过草的土地上,都或多或少的沾染了她的泪,哭累了,也想累了,她的心狠戾起来,她一定要让他们后悔!尤其是孙舒志,他从没有正眼瞧过自己,什么都跟她抢,他不配做自己的哥哥!
等着吧,他们终有一日会求她的!
……
没多久,东江边浅水处的淤泥里就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。
这些大小不一的洞,都是林家兄妹的杰作。有的是他们二人用脚踩出来的,有的是他们用手挖河蚌时挖出来的,深深浅浅,流散出的淤泥浑浊了他们走过的地方。
长时间弯腰,正常人都是难以承受的,更何况还要费力去徒手挖河蚌。在太阳努力的往山脚靠近时,站在淤泥里的林家兄妹已经累得直不起腰,沾了星星点点的泥土的脸还有汗水在光临。
“阿紫,这个桶装满了,这几个放你那里”,说话间,林俊义就捧着几个河蚌走到林紫身旁,放在她脚边的桶里,“这个桶也要满了,我们回去吧。”
“好!”
林紫沿着江边走到一处江水还没浑浊的地方,认真的清洗着脚上的泥土,接着又往旁边挪了挪开始洗手,看着已经发皱且被泡白的手,一点点清理着指甲缝里的淤泥。
腰又酸又累,兄妹二人洗干净手脚,就坐在一旁休息,看着两桶河蚌,脸上都不自觉的溢出了笑容,还真是累并快乐着。
林俊义一手提一桶就要往家里走,拗不过要帮忙的堂妹,只好左手提一桶,右手和林紫抬一桶。两人就这样并排走着,迎着太阳最后的余光,往家的方向走去。
林紫他们回到家时,林子墨和林子明正在天井玩耍。
“姐姐、大哥你们回来啦!”
林子明面对院门坐着,他是第一个看见姐姐和堂哥进门的,兴奋地从起身,跑过去帮忙。
“姐,大哥。”紧接着,林子墨也看到了他们。
林紫没看到母亲,放下桶后,便问道:“阿妈去哪里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