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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宠毒女畅销书目

孟姜 著

现代都市连载

热门小说《盛宠毒女》近期在网络上掀起一阵追捧热潮,很多网友沉浸在主人公风重华韩辰演绎的精彩剧情中,作者是享誉全网的大神“孟姜”,喜欢穿越重生文的网友闭眼入:来的荷花插入插瓶中。一阵甜甜的幽香传来,令满室飘香。琼珠略怔了怔,眼皮垂了下来,低声道:“老爷与太太的意思,不如和离。”她不知风重华是从哪里看出来文谦对文氏有了安排,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句话。只要文谦坚持,在与安陆伯府撕破脸的情况下倒也能让文氏与风慎和离。只是这样一来,风重华就尴尬了。自古和离的妇人,从没有从夫家带走儿女的先例。要和离,就必须先安置好风重华。......

主角:风重华韩辰   更新:2024-07-09 07:03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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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风重华韩辰的现代都市小说《盛宠毒女畅销书目》,由网络作家“孟姜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热门小说《盛宠毒女》近期在网络上掀起一阵追捧热潮,很多网友沉浸在主人公风重华韩辰演绎的精彩剧情中,作者是享誉全网的大神“孟姜”,喜欢穿越重生文的网友闭眼入:来的荷花插入插瓶中。一阵甜甜的幽香传来,令满室飘香。琼珠略怔了怔,眼皮垂了下来,低声道:“老爷与太太的意思,不如和离。”她不知风重华是从哪里看出来文谦对文氏有了安排,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句话。只要文谦坚持,在与安陆伯府撕破脸的情况下倒也能让文氏与风慎和离。只是这样一来,风重华就尴尬了。自古和离的妇人,从没有从夫家带走儿女的先例。要和离,就必须先安置好风重华。......

《盛宠毒女畅销书目》精彩片段


进了闺房,果然看到琼珠正站在屋里等她。

风重华不由紧走几步,喜上眉梢:“姑姑回来了?”

琼珠左右看了看,笑着道:“回来了。”说着,她指了指桌上摆的几个食盘,“这是府里才送来的瓜果,姑娘且尝尝鲜。”

风重华笑了笑,先让几个大丫鬟都出了房,这才拉着琼珠坐下。

“舅舅可是有信了?”她的头发松挽成髻,露出一抹雪白玉颈,说话时微微侧着头,笑容明媚。

琼珠点头,自怀里取出一封信,放到风重华手中:“老爷让我转告姑娘,这几天朝堂上满是弹劾武定候的奏折。武定候强抢民女,侵占良田,已是天怨人怒了。”

“听说那民女不从,在候府里自尽。武定候将尸首从后门扔了出去,谁曾想正好被周王府的人发现。现在周王已将此事上达天听,朝堂都闹翻了。”

周王居然出手了?风重华露出愕然之色,周王与武定候有宿怨她是知道的,可没想到居然把周王引出来了,这可真是意外之喜。周王是没事还想咬武定候两口,这次定不会放手。只要周王出了手,还怕事情闹不大?

现在满朝皆是武定候的事情,长公主就不那么显眼了,剩下的就看长公主如何自救了。

思此及,不由佩服起来文谦的安排来,到底是能出阁入相的人物,安排起来滴水不漏。

她也有疑惑,长公主因为什么事情惹怒了永安帝?最后落得个玉真观出家的下场?

想到这里,展开了文谦写给他的信。

信不长,只有几行。然而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其中一行字所吸引“是夜,长公主入宫,圣怒。即尔,郭氏入宫……”她蹙了蹙眉,将信纸缓缓卷起,伸向烛火。烛影灼灼,闪起一阵淡黄色亮光,将信纸快速吞噬。

风重华的脸,掩映在炫目的火光下。垂眸时,勾起一抹冷意。

果真与郭老夫人有关!

“这几日,琼珠姑姑辛苦了,只是暂时您还休息不了。”她站起身,亲自去开了床边的柜子。“明日请姑姑持着娘亲的拜帖前往长公主府。”说着话,风重华将匣子推到琼珠面前。

里面是她抄写的九十九遍经书。

琼珠突起想起文谦说过的话,忙道:“老爷不让大娘子求见长公主……”

“溪云初起日沉阁,山雨欲来风满楼。”风重华声音清冽如泉,娓娓动听,却好似利器划在光洁的瓷面,令琼珠倏然一惊。

是啊,既然躲不过,还不如迎难而上,倒也能搏得一线生机。

“但不知舅舅与舅母准备如何安排我母亲?”风重华站起身,将几株才从院里采来的荷花插入插瓶中。一阵甜甜的幽香传来,令满室飘香。

琼珠略怔了怔,眼皮垂了下来,低声道:“老爷与太太的意思,不如和离。”她不知风重华是从哪里看出来文谦对文氏有了安排,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句话。

只要文谦坚持,在与安陆伯府撕破脸的情况下倒也能让文氏与风慎和离。只是这样一来,风重华就尴尬了。自古和离的妇人,从没有从夫家带走儿女的先例。要和离,就必须先安置好风重华。

可是以安陆伯府的禀性,风重华以后能有好日子过吗?要想让风重华离开安陆伯府比让文氏和离难一万倍。

有风自窗棂吹来,令琼珠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。双唇轻轻颤动,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
“和离?母亲又未犯错,因何要和离?到时好让他们把所有的错处全归到母亲身上吗?”风重华将荷花随手掷于地下,缓缓勾起唇角。

这么说,前一世文谦就有了让文氏与风慎和离的意思?文氏为什么没有答应?难道是为了自己?

念及此,笑容没入了眉梢,转成冷冽。

她抬起头,院中的女贞子树在细雨中款摆摇曳,枝叶繁如绿锦。一只飞鸟挣扎着滑过天际,在空中划出几道不规则的孤线,而后斜斜地飞向远方。

为什么要和离?白白地便宜了风慎。就冲前世风慎所做的事情,她也不能让他过得如此逍遥。她纵是文氏的私生女又如何?这些年安陆伯府因为文氏享受了多少不该他们享受的?如果没有文氏,安陆伯府能会如此繁华?凭什么他们榨干了文氏的一切,然后就那样对待自己?

“再过几日,二娘子的姐姐郑铭琴就要到了吧。难得进京一趟,我与母亲也要好好迎接才是。”风重华勾唇,眼眸深邃,好似两汪寒潭。郑铭琴自来了安陆伯府,便与风慎勾搭到了一处。可是李浚是一个没主意的,明知道妻子背着他做出这样的事情,却只是隐忍着不发。郑白锦又是一个糊涂的,竟是不知自家姐姐令她后院起了火。直到郭老夫人寿辰那一日,郑铭琴与风慎私下约会被人发现,奸情这才大白于天下。

郭老夫人大怒,将郑铭琴一家赶了出去。

“听说顺天府查抄了许多宅院,您去问问江宁叔叔,水杆子胡同那里可有宅子。若是有,您就直接拍板定下来。买宅子该多少就多少,宁可买的比别人贵些,也不能让江宁叔叔在中间担了干系。”

如她所料不差,现在顺天府确实是查抄了几处宅院,其中就有一户位于水杆子胡同。这户宅子原主是一位商户,是做皮毛生意的,因为北边出了事故,抵押在行会里的宅子就被顺天府没收抵债。

可是十几年以后,买了宅子的人想要重整,就抽干了后院水池中的水。结果,却在池底发现十几个坛子,里面装的全是金饼。

后来的人才知道,原来这宅子原先属于一个贪官所有,这贪官不敢把金银全放在府中,就放在外面宅子中。那宅子的主人平白得了这笔不义之财,却引得几个儿子大打出手。

几个儿子就去顺天府告状,顺天府却以侵占不义之财将几个儿子都给枷了一顿,而后下令财产充公。经此一事后,宅子的主人一病不起……

琼珠听得一顿,目中露出探究之意。可风重华却不再说话,将她所有的疑惑都压回舌尖。

琼珠只得曲膝一福,应了声是。

周太太与文氏谈了一个多时辰就离开了,离开前,照例又去三瑞堂告了别。郭老夫人拉着周太太的手唏嘘了好久,似乎不舍得她离开。可是话里话外却都提起风绍元,言谈间也尽往国子监祭酒李方良身上扯。

这京城中谁不知李方良是周太太舅父孔大人的得意门生,一到节气,周太太都会准备节礼去拜访。郭老夫人提及李方良是何意,周太太心知肚明。

周太太心中冷笑,脸上却看不出半点端倪,只挑着郭老夫人喜欢听的话说。郭老夫人耐着性子与周太太谈了近半个时辰,谁知周太太却是滴水都不漏。

最终只得客客气气地将人送出了三瑞堂。

等周太太的身影消失后,郭老夫人脸色遽变。

小郭氏站在她的身后,脸颊有些消瘦。这两天国子监那里传来了不好的消息,说风绍元在与书僮苟且之时被教授发现,教授大怒之下报给了五经博士。

风绍元好男风,这个消息不亚于一记重硾,恶狠狠地砸向小郭氏。虽说现在男风并不受世人歧视,可这些是属于举人们的特权。一个尚在读书的白衣有什么资格狎妓爱龙阳?若是举人与官员们好男风那叫风雅,可一个白衣好男风,那只能叫肮脏。

小郭氏一听这个消息就傻了眼,怎么也不敢相信她的儿子,居然会行此污秽肮脏之事。

“母亲,周氏不愿相帮,这可怎么办?”小郭氏眸中蓄满泪水,她含辛茹苦才养大的儿子,是她一辈子的寄托和骄傲,如今竟活生生地给毁了。

郭老夫人就瞪了她一眼,慢慢地道:“投我木瓜,报之琼琚,此以为好也。”

小郭氏的眼猛地亮了起来,曲膝行了一礼,说道:“儿媳这就准备回礼,隔日就去文府拜访。”

郭老夫人扬眉笑了,眼底却越发幽深:“既然文氏身子不好,我的寿辰还得你多费心。你这几日,多往落梅院走动走动,一来显得你们亲厚,二来……”话说到这里,嘎然而止。

可小郭氏却深以为然地点了下头:“儿媳定会照看弟妹的,弟妹身子不好,此时正该儿媳多出力之际。”

她们俩个人谁也没提郑白锦,至于郑白锦喜欢或是不喜欢全不在她们的考虑范围之内。

院子里有风吹过,将枝叶吹得一会往东一会往西。

不是东风压了西风,就是西风压了东风啊!

郭老夫人抬起手,剥着莲蓬里珠圆玉润的莲子,笑道:“这莲如人生,将这皮一层层剥开才能吃到鲜美甜嫩的莲子。”

听了这话,小郭氏不解地望着她。

“小柴房里关着的王妈妈,也该用用了吧。”郭老夫人拈起一枚刚刚剥好的莲子,仔细端祥了下,随手将它弹入了手边的茶碗中。


郭老夫人的脸色阴沉得可怕,方才为了显示对文氏的器重,她特意留下文氏。可没想到还未说上两句,就听到外面吵闹起来。孩子间的吵架她不会在意,她在意的是那句‘贱种’。

可是,再出来时已经晚了。

思及此,她的目光在风明薇的几个丫鬟和婆子身上巡视。这么多人,居然连一个阻止的都没有。

怎不叫她生气?

“主子行为不妥,做下人的也不知劝阻。这样的人,我安陆伯府养来何用?”郭老夫人缓缓开口,目光盯着绿萝等人。

绿萝与红裳此时已面无人色,俩人将额头抵在地上,身子却瘫倒在地。

风明薇的脸渐渐白了,可是郭老夫人下句话,却吓得她牙齿撞得‘咯咯’响。

“你姐姐教你道理,你应该感激才是,居然敢出手打她?难道你母亲就是这样教你以小犯大的?今日处置绿萝与红裳,你也在旁盯着,少一杖都不行。待处置完这俩人后,你把《女诫》抄上二十遍,何时抄完何时再出院门。至于你母亲,这些日子就不要向我请安了,陪着你好好在院子里呆着吧。”

郭老夫人说完这些话后看也不看风明薇,眸光扫过全院,眼刀如风。那些被她扫过的丫鬟婆子,个个垂下头去,浑身颤抖。

“今日的事,谁敢传出去半句,便如重华所言。打死打残一律不论,若是打不死的便远远地发卖。”

闻听此言,下人们急忙应了。

“祖母!孙女错了。”风明薇唇色苍白,神色慌张,可怜兮兮地看着郭老夫人。

若是以往,郭老夫人的心早就软了,这次却是理都没有理她,只和文氏说话:“小孩子家家的没半点定力,定是不知从哪里听到的胡言乱语。你是什么人,我还不知道吗?”说到这里,郭老夫人笑执文氏之手,眼底却闪过一丝阴沉,“莫担心,此番我处置了瑞香院。以后就不会再有人传闲话,且宽心为上。”

风重华柳眉微凝,郭老夫人没有用谣言,而是用了传闲话。这么说来,风明薇所说的这些事情皆是真的?

她隐隐约约想起,前一世确实也曾有这样的闲话传出,只是这些闲话不过在府里传了半日就被压了下来,现在想来,多半是郭老夫人出了手。

自己的身世,果真不那么简单!

文氏唇色偏白了几分,干巴巴地道:“儿媳多谢母亲疼爱。”

“一家人,提什么谢?”郭老夫人就淡淡地笑,轻拍她的手背:“只是,慎儿的事你还得多上些心。”而后,她又加重了语气,“到底是一家人嘛!”

文氏的身子就抖了抖,无力地垂下头去。

说了这些,郭老夫人才将目光转到风重华身上,她想了想,道:“你们刚刚回来,想必这会也累了,早些回去休息吧。今日的事,莫放在心上,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话,既然今日我也教训过你妹妹了,以后这话再也莫提了。”说了这句话,郭老夫人也不等风重华回答,吩咐范嬷嬷送客。

范嬷嬷就恭谨地走了过来,领着她们往三瑞堂外走去。

那边,有婆子用破布堵住了绿萝和红裳之口,将她们往院子正中拉。

风重华挽了文氏的手,刚刚踏出了三瑞堂的大门,只听得一阵凄厉至极的叫声传出。

树影婆娑,风尘漫卷,将惨叫声牢牢固定在三瑞堂之内,离得远些就再也听不到。只余下院门前几株槐树,在风中发出沙沙之声,混杂着秋蝉的鸣叫。

文氏仿佛是冷了,身子轻轻发起抖来,紧紧抓着许嬷嬷的手死死不松开。风重华看了看她,向身后跟着的弄影做了个手势,弄影点了点头。等过一会,寻了个机会就消失在树丛后。

一行人沿着抄手游廊一直向西,穿过几重厢房和长廊,就到了落梅院。到了院外,范嬷嬷就止步回转,只留下她们母女一行人。风重华就与许嬷嬷交换了一下眼神,许嬷嬷会意,服侍文氏往上房走去。

余下的人就簇拥着风重华走向暖阁,这里平时是文氏管理家务的地方。见到二姑娘走向暖阁,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不由交头接耳起来。

安陆伯府虽是分成两个院落,可是府宅并不大。三瑞堂发生的事情,迅速传遍了全府。郑白锦此时已跪在老夫人面前,可是老夫人依旧下令打死了风明薇的两个大丫鬟。

绿萝和红裳被拖出去时,臀股被打得稀烂,鲜血流了一地,肯定活不成了。

而往日趾高气昂的三姑娘,早已吓得晕倒,下裙湿透。

琼珠取了干净的白布将椅子仔细擦拭了一遍,而后拧了帕子递到她的面前:“姑娘,这也太怠慢了吧?居然连收拾都没收拾?这满院的尘土和落叶,也不知多久无人打扫了。”她又仔细地瞅了一眼风重华的耳朵,不由面带忧愁,“这么长的一道口子,也不知会不会破相。”

风重华摇了摇头,她的肌肤天生细腻,愈合能力又好,遇到外伤很少能留下伤痕的。前一世,风慎如此虐待她,将她打得体无完肤。几年后,就淡得没有了红印。到叶宪娶她时,身上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白色鞭痕。

“琼珠姑姑,把人都叫进来吧!”风重华就着可儿的手吃了一口茶,懒懒地倚在黑檀木圈椅中。

前一世,回到落梅院时也是这般的情景。院子里荒草丛生,杂物遍地,甚至就连她们母女的私有之物也被人给翻了个遍。文氏不想惹麻烦,就悄悄地忍了下去。这一忍,让那些下人们更看清了她的软弱可欺,从那以后阳奉阴违成了惯例。到冬天时,他们院子里甚至连生个火都困难起来。

而这一世,她在农庄时就展露了管理才能,轻轻松松地就将权利给要了过来。后来许嬷嬷与琼珠悯月等人被文谦送到农庄后,就唯她命是从。

不过半刻钟,琼珠便掀帘回来,身后跟着一群丫鬟婆子。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容长脸,脸上长满麻子。她姓王,丈夫是郑白锦一个商铺中的二掌柜。因郑白锦许了大掌柜的职位,这个王妈妈就拼了命的作贱文氏。一个大字不识农妇出身的婆子能有什么作贱的办法,无非是指桑骂槐,污言秽语。

这样的粗鄙妇人,也亏得文氏能忍得下来。

将这几人挨个看了一遍,风重华冲着琼珠颌了下首,接着便眯上了眼。今天先是天不亮就入城,而后在郭老夫人那里看了一场好戏,紧接着又和风明薇吵了一架,若说不累是假的。

她不出声,琼珠等人自然也不出声。几人垂手站在风重华两旁,像一堵无形的墙将她隐隐保护在其中。她们不急,可是站在下面的丫鬟婆子们却急了起来,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。

不一会,王妈妈就站了出来:“我给姑娘倒碗茶。”她前面是个圆桌,上面放着风重华刚刚吃剩下的半碗茶。

她笑着,将手伸了过去。还没等她碰到桌子,琼珠就闪到她的面前,重重地抽了她一巴掌。

“姑娘面前安敢放肆!”琼珠姓荣,今年三十岁不到,祖父山贼出身,后来遇到了文谦时任县令的祖父,被招安后就一直留在文府。琼珠自小跟着祖父学了几手拳脚,身手很是矫健。

琼珠并不是奴籍,她与她父兄一样,都是良民。她本已嫁给顺天府书吏江宁为妻,这次听到文氏在婆家受人欺凌,自告奋勇前来。文谦与周太太怕琼珠受委屈,嘱咐风重华唤她为姑姑。

“小贱蹄子,你敢打我?信不信我撕了你。”王妈妈抚着红肿的脸,怒目而视。

只听得‘啪’的一声,琼珠又将巴掌甩到王妈妈另半边脸上:“姑娘还未出声,你个老货居然先开了口,我打得就是你的不敬!”而后,她伸出腿轻轻一挑,便将王妈妈踹得跪倒在地。

王妈妈挣了几下却挣不脱,嘴里便怒骂连连,多是一些不堪入目之话。琼珠听得心头火起,拨下王妈妈头上的银簪,狠狠插进她的嘴里。

只听得一声惨叫,王妈妈嘴角鲜血直流。

骂声却是止住了。

风卷尘生,漫天乌云将至,天色开始阴沉起来。纱帘微扬,送来夏末秋初的阵阵热浪,令几个丫鬟婆子身上淌了大滴大滴的汗水。

坐在圈椅上的风重华偏过了头,眼睛闭得更紧了些。

“长着舌头却不会说人话,我看这舌头多半也用不着了,还不如挑下来喂狗。”琼珠冷冷地哼了一声。这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,在衙门里比这惨烈的事情她见得多了。就连她那个瘦瘦弱弱的夫君江宁,也能一面看着被夹断腿的犯人一面快速记着笔录。

不过是流了几滴鲜血罢了,又不会死人。

她这一哼,下面站着的丫鬟婆子顿时噤若寒蝉。

“大娘子与姑娘今日回来,难道落梅院没接到消息?这院子如此败落杂乱,就是你们迎接大娘子之道?”琼珠环视了一下,缓缓地问道。

被她这一问,下面几人打了个寒颤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。到最后,李妈妈才哆哆嗦嗦地开了口:“接……接到了……可是……”她抬头看了眼琼珠,只恨不得地上有道缝好让她钻进去。

往日也是如此怠慢的,可是这话她敢说出来吗?要是说出来指不定面前的煞星如何处置她呢。

她低下头,正巧对上王妈妈那双惊惶无措的眼,两人四目相触,又快速地避开。

“说!”琼珠重重地拍了桌子,只听得一声巨响,那张松木制成的圆桌,应声而碎。

李妈妈被吓了一跳,只觉得两档间有股热流喷涌而出。而后将眼一翻,晕倒在地。

地上跪着的王妈妈顿时三魂少了两魄,若是刚刚打她时多用了几分力气?

想到这里,她激灵灵地打了几个冷颤。

“屋……瞬……屋瞬……”王妈妈大喊大叫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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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铭琴一下子哑了,她怎么可能是风慎?她又不是男人,又做不得官……

可是看到风慎满眼期待的望着她,似乎是希望她能帮着拿个主意,一股莫名其妙的满足感油然而生。

“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。”郑铭琴不想得罪文氏,便话里话外为文氏开脱。“若是你现在去上任,等过些日子有了成绩,还有什么好愁的?”意下之意便是说,文氏今日能为你求来这样的官,将来必会为你再求好官,何必为了一时生气断了后路?

风慎心中一动,沉思起来。

窗外轻风徐来,将软帘荡起几分,将院中那几株桂树映在众人眼中。金桂飘香,女贞摇曳,满院的香气顺着窗棂缓缓向花厅袭来。

风慎抬眼看了看沐浴在馥郁香气中的郑铭琴,心头升起恍惚之感,目光闪烁起来。

须臾,他颌首:“大姐所言极是,车行山前必有路。若是我府里的两位,能有大姐一半,我也就不会落到现在这步……”风慎长长地摇头,眼中尽是伤感。

引得郑铭琴好一番安慰。

冷眼瞧着他们的风重华,眸中升起寒凛煞气。原先心底还存着的那份疑惑,再无犹疑。

这个风慎,是又把主意打到郑铭琴身上了?他根本就忘了郑铭琴是郑白锦的亲姐姐这一码子事了吧?

瞧郑铭琴今日这样,不仅不反感反而很受用呢。

思及此,风重华又将目光落到坐立难安脸色微变的李婵身上。眸子的寒气刹那间不见,取代之的是一层氤氲雾气。

这一家两母女,果真都是妙人。

一连几日,风慎再也没踏足过落梅院。

他仿佛是被郑铭琴给说动了,不仅规规矩矩地递上了谢恩折子,而且异常乖巧地去苑马寺上任了。就连郑白锦知道后与他大闹了一场,劝他不要去苑马寺上任,他都没听。

风重华不由冷笑,她派琼珠盯着郑铭琴,果然风慎暗中约了郑铭琴几次。郑铭琴先是不见,可是后来架不住风慎送了她首饰又满嘴的花言巧语,哄得郑铭琴私下里与他见一面。

这一见之下就刹不住了,郑铭琴似是对风慎极为满意,竟是三不五时就要约会一场,完全不把李浚与郑白锦放在心上。

这女人呀,若是心里有谁愿意掏心掏肺的。若是心里没有谁,只怕连瞅都不想瞅一眼。眼见妻子行为怪异,李浚虽是心中生疑,可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。

他并没有多大的才能,这些年能安稳呆在富阳,也全凭郑铭琴的缘故。如果没有了郑铭琴,他什么都不是。

在富阳时能忍受了,如何现在忍受不了了?

李浚就这样安慰自己。

一转眼,郭老夫人寿辰将到,安陆伯府的嫡长女风明贞从周王府回来了。与风明贞一同回来的,还有她的兄长风绍元。得知这个消息,郭老夫人半是忧愁半是欢喜。喜得是多月不见的孙子孙女终于回来,忧得却是她的孙子在国子监举步维艰。

想到这里,她也暗恨周太太。小郭氏备了厚礼数次求见,周太太却一直托病,最后干脆躲到乡下农庄‘治病’去了。她却不知道,周太太并非是躲她,而是真病了。

风重华将弄影派出去后,就让她多方寻找一名叫宁朗的人,寻了许久才找到。收到弄影的信后,她立刻将宁朗举荐给了周太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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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刚蒙蒙亮,京城外挤满了准备进京的人。

今日是七月初七,乞巧节。据传说也是牛郎织女相会的节日,为了庆祝节日,永安帝在挨着皇城根一射之地搭了座穿针楼,以供民众娱乐。这座穿针楼其实还有另外的用意,今年自从入了夏,这雨几乎就没停过。到七月初一入秋这天,居然还下了场冰雹,打得京城满街枯枝,民房毁坏无数,百姓露宿街头。

四季反常,天地失和,永安帝下了罪已诏,称因朕功不德,以致阴阳不和,灾异示儆。而后自内帑拨银赈灾,减免赋税。说也奇怪,这罪已诏一下,天气居然就晴朗起来。

难得今日好天,再加上又是乞巧节,去往京城的人就多了起来。

人流中,两辆灰蓬平顶马车静静地夹杂其间,看起来丝毫不起眼。

“姑娘,就快进城了。”悯月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。

风重华闭着眼,一头丝缎般的长发被风吹起,零乱地覆在她的面颊上。她仿佛是睡着了,一点声音也没有。

悯月动了动唇,想要说几句宽慰的话,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,只得住了嘴。

一个月前,姑娘得了场风寒。风寒这种病可大可小,往大了说可要人命;往小了说,不过是打几个喷嚏罢了。可偏巧的是,在姑娘得风寒的第三日,府里的郭老夫人也恹恹地生起病。

于是,二房的另一位主母郑白锦便以避病为由,将姑娘迁往乡下农庄居住。

想到这里,悯月心中为她不值。姑娘明明是嫡女,又未犯什么大错,凭什么要往农庄避病?若是让别人知道了,还只当她做了错事而被厌弃呢。

可身为姑娘生母的文氏,同为二房的当家主母,却对此一言不发,反而随着姑娘避往了农庄。

风重华默然半晌,方缓缓睁开双眸:“梳下头吧,乱了。”

“是。”悯月快速的坐起了身子。

风重华倚着背靠,任由悯月的手在她头顶摆弄。

好久都没睡过好觉了,只要闭着眼,脑子里的众多回忆就会纷繁交杂。一会儿是前世,一会儿又是真实的世界。这众多的画面同时交叠闪过,令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。

也不知这一生是梦,还是上一世是场梦……

风重华叹了口气,将帷幕悄悄掀起一道小缝,而后又放下。满街的残枝败叶,没什么好看的,倒是街道两旁几个身穿衙门公服的役吏令她多看了两眼。

天下大定不过十数年,却已渐渐有了盛世的气象,当朝永安帝更是被称为圣明天子。若不是这连月的暴雨,只怕永安帝的声望还会更盛。可饶是如此,路过皇城的百姓们依旧会恭恭敬敬地施个大礼。

若不是这场雨,只怕她和文氏还回不来呢!风重华嘴角逸过一丝讥笑。

因今年雨水较多,有泛滥成灾之意。永安帝为了天下百姓,祭了数次天。可也不知怎的了,这祭天不仅没效果,雨水反而愈来愈多。可巧这时她父亲风慎所属的祠祭清吏司出了祭品被盗之事,后又有御史上奏,称风慎将嫡妻嫡女赶出京城,这样的人负责祭天,上苍安能不怒?言下之意,完全是因风慎私德有亏引起上苍愤怒,这才导致的祭天失败。

永安帝一怒下罢了风慎的官职,又令他必须接回妻女,这才有了今日风重华与文氏回京之事。

马车外晨光渐盛,升起一片万簇金箭似的霞光,照得整个京城如披金锡。街面上的行人渐渐地多了起来,小商小贩们也开始叫卖起来。

两辆马车没在繁华的街道上多留,片刻后转入一个小胡同。胡同里是几座赫赫府第,往前走了百步便看到“安陆伯府”的匾额高高悬挂着,看起来十分显眼。马车过安陆伯府而不入,又向前行了几十步,停在一座略小些的府门前。

这是前些年从安陆伯府分出去的二房,也是风重华父亲的府邸。与安陆伯府不同,这里的匾额看起来扑实无华多了,上面只写着“风府”俩字。

“哎呀,是大娘子回来了。”府门前站着几个通传消息的男仆,见到这两辆马车停在府外,立即迎上来请安。又有人搬来了踏马杌,要请文氏与风重华下车,甚至还有人殷勤地掀起了风重华的帘子。

“放肆!谁许你们上前,谁许你们掀车上的帘子?”马车外,一个有些威严的声音传来。

好一个掷地有声的许嬷嬷,也不枉千辛万苦的将她求来!风重华舒舒服服地靠着背枕,将自己的一双手举到眼前。一双白白嫩嫩的手晶莹如雪,像块上好的美玉,没有一点点的瑕疵。

完全不像前一世那双活了五十六年即干枯又满是皱纹的手。

风重华满意地叹了口气。

“大娘子与二姑娘回府,因何无人迎接?”许嬷嬷的锐利目光直视府外的几名小厮,直到小厮们满头冒汗,这才冷冷地开了口:“大娘子奉圣旨回府,你们即不洒水相迎又紧闭中门,可是置圣上的话不顾?你们这些做奴才的莫非是想陷老爷于不义?到时圣上因今日事怪罪了老爷,你们可吃罪得起?”

这几句听下来,直吓得几名小厮脸色青白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:“嬷嬷明鉴,小人们绝不敢有这样的心思。”

许嬷嬷哼了一声,也不准备与他们纠缠,冷声道:“速去通报老爷,便说今日大娘子回来了。若是老爷今日无空,大娘子转回城外便是。”

听了许嬷嬷的话,府门前立刻忙乱了起来,数个男仆争着抢着往门内跑去报信。

看着这些男仆毫无体统,许嬷嬷不由抚额。

安陆伯府的崛起与本朝同岁,都不过十来年。老爵爷风有声在前朝皇宫中任禁军侍卫,后来在永安帝围城时打开了皇宫大门。永安帝得了天下分封四海,赐给风有声一个安陆伯的爵位。再后来,老爵爷去世。圣上体恤功臣,仍许长房挂着安陆伯府的牌匾,只是却没让长房袭爵位。

因圣上对安陆伯府如此体恤,私下里也有一个传说,都说当年风有声不仅打开了皇宫大门,更是救了永安帝的妹妹一命。后来永安帝的妹妹成了福康长公主,就把身边的心腹人赐给风有声的次子风慎为妻。

这个消息真不真许嬷嬷根本就不想知道,她只知道自己放出宫的消息刚刚传来,后脚就被人给要到了文氏身边。

想到这里,许嬷嬷往身后的青色帷帘望去,马车内悄无声息的,仿佛里面空无一人。后面那辆坐着风重华的马车,更是一点动静也没传出。

许嬷嬷不由颌首。

她正想着,却见到有人自府内缓缓走了出来,接着就有婆子举起帷幕将两辆马车牢牢地围了起来。

“还不下车?难道要为夫过去搀扶?”风慎连看都不看马车,只盯府门前的石狮子。

坐在马车中的文氏双手猛地一攫,又缓缓松开。

许嬷嬷的眉头皱了起来,却看到风重华掀起了帷帘。

“爹爹,女儿回来了。”风重华看着面前这个身形颀长容貌俊美的男人,心中冷笑。谁能想到这样的人,表面看着光鲜,可骨子里却寡廉鲜耻,卑鄙下流。后宅里妾室通房无数,还把手伸到了亲生女儿身上。

风慎看了她一眼,猛地怔住了。风重华穿了白绫襦裙,配青色云雁纹广袖上衣,浅青色细纱披帛搭在两臂间。站立时如潭水静谧,走动时飘逸如杨柳。

他的眼,有些直了,未曾想一月不见的长女曾出落得如此落落大方。而后才点点头,算是打了招呼。

风重华只当没看懂他眼中的意味,笑着下了马车,先端端正正地给风慎行了一礼,而后才去扶文氏。

文氏姓文名若,乃前翰林院编修之女,十二岁时因选秀入宫做了前朝才人,后来被长公主指给风慎为妻。文氏成亲后侍候婆母郭老夫人尽心尽力,性格外柔内方。只是不知为何,却始终不得风慎的喜爱。

后来文氏因有孕,回到长公主府生产。等她生下风重华再回府后,风慎已与她势如水火。风重华不满周岁时,风慎向老爵爷要求再娶一房。老爵爷拗不过他,只得又为他订了靖安候的次女郑白锦为平妻。郑白锦嫁到风府当年便生了一对龙凤胎,风绍民和风明薇。

风重华四岁时,老爵爷重病亡故。风慎初掌一府,不免有些得意忘形起来,加之郑白锦又对他脾气。渐渐地,府里便以郑白锦为主。时间久了,风重华的身份越来越尴尬。而郑白锦所生的女儿风明薇,地位却隐隐超过她。

就比如这次,她不过是生了场风寒,郑白锦便找借口将她们母女迁到郊外农庄。幸好还有舅家可以依靠,风重华派人往百花井巷送了信,那边就送来了许嬷嬷等人。

而后,就有了御史上奏,风慎被罢官一事。

风重华稳稳当当地扶着文氏往台阶上走去,脸上笑靥如花。

就在这时,有个婆子从小角门冲了出来,她猛地掀起帷幕,扑通一声跪倒在风慎面前:“老爷,使不得,使不得!大娘子走中门入府,置二娘子于何地?置二公子和三小姐于何地?将来他们可怎么出门?”

“二娘子体恤老爷,不让老奴来。可老奴却不忍心让二娘子受这样的委屈,偷偷地跑出来了。”她伏地大哭起来,“二娘子也是老爷明媒正娶过来的,是走中门拜过堂的。除了成亲那日二娘子哪次走过中门?老爷,你可不能厚此薄彼,寒了二娘子的心。”

听了这句话,风慎怔住了,沉吟起来。

风重华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,嘴角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。

“你们从侧门入府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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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风明薇则是穿了长至膝的妃色(粉红)翻领窄袖衣,下身系条鹅黄色长裙,腰间垂着羊脂玉佩。风明贞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,风明薇这身衣服明显更合适于出外游玩。

而且,风明薇刚刚瞪着风重华的目光,令她有些不喜。养在深闺中的女孩,根本不许情绪外露,像这般喜怒形于色,早晚会吃大亏。

“二妹妹身上这件云锦用料考究,典雅富丽,远远望去宛如天上云。”风明贞开口称赞。

云锦有寸锦寸金之说,不仅价格昂贵,更因为它是贡缎,极少能在市面上看到。每在京城出一匹,必能引起轰抢。风重华昨日就送了她一件云锦长裙,此时她正穿在身上。可是风重华身上这套衣裙不仅质量更加上乘,式样也是最新的。如果她所猜不错,这套衣裙定是内制。

风重华抬眼往风明贞那里看去,只见头上戴着她送的蓝宝石头面,身上的长裙隐隐与头面相呼应。

唇角不由微微翘起。

风明贞这是在向她释放善意。

那边,风明薇却将小嘴一噘,低声嘟囔道:“不过是有个有钱的舅舅罢了,有什么值得显摆的?”

出门前,她也是精心打扮过的,甚至还派丫鬟到落梅院打听风重华穿什么衣服。打听到穿缃色,她才下了穿妃色的决定。可是没有想到风重华却偏偏穿了云锦。

一家三个姑娘,这肯定会让人比较。

她本就没有风重华长得漂亮……

一想到这些,风明薇就觉得糟心,所以说起来话来也就不留情面。

风明贞的脸不由沉了下来,心中对风明薇的不喜也更多了些。

过了一会,风慎与风绍元和风绍民相偕而来,风慎先上前与郭老夫人祝了寿,这才轮到孩子们。

紧跟着,李浚与郑铭琴也来到三瑞堂,等到他们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见完礼,已是辰时末了。

郭老夫人就宣布用早膳。

丫鬟婆子们开始流水般的在三瑞堂穿梭往返,不时有人趁着他们用膳的空隙上前询问小郭氏,小郭氏能办的立刻办,若是遇到为难的就让人去寻风明贞。

风明贞身边的几个丫鬟婆子虽不是周王府拨尖的,可也非一般人。处理起事情来滴水不漏,完全不像安陆伯府的仆妇们那样拖延。

看得许嬷嬷与悯月等人不住点头。

“到底是从周王府里出来的,气派与常人不同。”许嬷嬷低声说道,也不知她说的是风明贞还是指得那些丫鬟婆子。

悯月却是看了许嬷嬷一眼,谁不知道许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。“在嬷嬷眼中,一切皆浮云耳。”悯月笑回了一句。

许嬷嬷闻言便笑,而后狠狠地瞪了悯月一眼:“好好服侍二姑娘。”说了这句话后,又想起了琼珠为给儿子治病已出府数日,“也不知小郎现在怎么样了。”

“当是好得差不多了吧。”惜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,“宁大夫妙手回春,连咱们太太的病都能治好,何况是小郎……咦,怎么第一个先来的竟然是京阳伯府?”

参加宴会,一般都是低品阶的先来,而后在大家都来得差不多时,一些官职高的才会慢慢前来来,而最后来的,自然是最尊贵的那个。

京阳伯虽是闲散伯爵,可到底也是个正正经经的二等伯。他们府上就是纵想与安陆伯府亲近,按常理也该是在巳时中来。怎么这会才巳初,京阳伯夫人就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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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铭琴到底是远道而来的客人,郭老夫人多少也得留几分颜面,便笑着道:“周太太这不是病了吗?抽不空来。于是便送个厨子过来做几天菜,我倒也不知道菜名。阿若,你可知?”

听到郭老夫人的问话,文氏缓缓站了起来,笑着道:“这是孔府的秘制菜,名唤带子上朝。盘中一鸭一鸽,寓意着父子同做官,代代上朝。”文氏说着,将手指了指盘中的鸭肉。

鸭的寓意极好,因为在官员的补子上它代表着四品官。而鸽子则通鹌鹑和练雀,代表着八品和九品。虽说一品的仙鹤寓意最好,可是放眼天下谁敢食用龙虎山的镇山神鹤。

所以这道带子上朝,不仅寓意好,它所表达的祝福更妙。

郭老夫人的脸,一下子笑开了花:“快把这道菜端到那边去,让他们爷几个也尝尝。”

郑铭琴顿时有种搬起石头却砸了自己人的感觉。

想到这里,转首往郑白锦处看去。

只见郑白锦一张脸涨得通红,恶狠狠地瞪着她。

郭老夫人有些不快,一场好好的宴席吃到最后不仅气氛全无,还生了一肚子闷气。

吃到文府厨子做的几道菜后,她一连夸了好几次,而后就等着文氏说话。可等了半天,文氏还是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。

难道文氏就不知道她的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,若是这个厨子能在寿宴上做几道孔府菜,这不仅于她脸上有光,更是于安陆伯府的门面有光。

一想到文氏那副垂首低眉的样子,郭老夫人就觉得烦躁。

守在门边的婆子来回报,说是郑白锦来了。

郭老夫人的眼睛霎了霎,让人带郑白锦进来。

“母亲,您可要为媳妇做主。媳妇也是好心好意的为二老爷着想,怎么到她们母女嘴边就变了味。”郑白锦人还未到,声音就先传到耳中。

郭老夫人端起一盏茶,将脸藏于杯后。这样颠倒黑白的话,也就只有郑白锦有脸说出。明明是靖安候府的嫡女,不论行事还是说话都是小家子气,完全上不得台面。初入府那两年,郭老夫人还有心调教一番,时日久了也看清了她的为人,便也不再动心思了。

“好好说话,哭什么哭?”看到郑白锦哭哭啼啼的样子,郭老夫人好生烦躁,皱起了眉头。

“母亲,”郑白锦抽出帕子揩了揩眼角,抹去并不存在的泪水,而后睁着一双眼睛,可怜兮兮地看着郭老夫人,“可怜儿媳一番好意,儿媳也是想让二老爷更进一步啊。”

你那是好意?站在郭老夫人身后的风明贞垂下眼睑。

风慎即非进士出身更非举人,不过是因阴萌才做了礼部主事,他有什么资格做通判?退一万步来讲,纵是真当上通判,只怕也会惹恼那些士子学生们,到时他们抬着孔圣人像到顺天府去静坐。陛下早晚也得撤了风慎的职,到那时,这人可就丢大了。

而且因为男风的事情,风绍元在国子监已孤立,若不是那些人看在周太太与祭酒李方良的关系上,只怕要将他赶出去。这个时候,若是因为风慎的事情出了纰漏,会不会连累到风绍元身上……

“虽说重华顶撞你不对,可是你怎能将她比做上官婉儿?”郭老夫人瞪了郑白锦一眼,这就是不学无术的代价,明明是被小辈顶撞了,却偏偏还无处说理去。想到这里,郭老夫人的话也软了下来,“这老二的事情确实令人头疼……”


她纵是有对不起他的地方,到底是一母同胞。太后去世前,还拉着福康的手,求他照顾福康。

永安帝摩挲着手里的经书,轻轻地叹了口气。

“明儿一早下旨,令福康不许摆货于长街,这像什么样子?难道国库还少了她几千两银子?”

“喏!”吕芳深深地弯下了腰,站起身时,捏了捏袖子里的一万两银票,心中却有些懊恼。本来今日正该是他当值,却不知胡有德也跟了过来。这一万两,只怕要少一半了……

“还有……”坐在龙案后的永安帝语气微顿,“明儿令福康进宫,带着她那些经书。皇后这些日子也在后宫祭祀,正好她们姑嫂也有些日子没见了。”永安帝说到这里,像是卸下心中的一块大石,觉得轻松无比。

可他的轻松在看到下一份奏折时,又变得暴躁起来:“胡闹,胡闹,胡闹!”永安帝一连说了三声胡闹,将龙案拍得震天响。“让他去顺天府录口供,他居然把顺天府砸了!还把古通判给打伤了?古通判年逾七十,他还真下得去手?”

“他砸得哪里是顺天府?砸得是朕的脸!”

他?吕芳与胡有德瞬间明白了永安帝说的是谁,个个将脖子缩起。武定候他们可惹不起,犯起浑来爹娘都不认。心里也可怜起永安帝来,有个这样混不吝的小舅子,真是福祸难猜啊。

“去把皇后叫过来,让她亲眼看看她的好弟弟。”永安帝怒不可遏。

安陆伯府,二房。

这一夜,风重华睡得并不踏实,夜里连翻了好几次身,害得值夜的悯月连着起来看了她几次。

第二日起床后,她与文氏去三瑞堂请安。可是还未进门范嬷嬷便走了出来,说老夫人身上不舒服让她们先回去。

才回到落梅院,就看到李妈妈候在院外,说是郑铭琴过来了。

风重华脸上露出古怪之色,郑白锦夜里闹了一夜,说是肚子痛。连夜请来的医生说是受了凉,怕是要落胎……

府里的人就急忙寻风慎,可是风慎一入夜就出了门,不知去了哪里。

结果折腾了半夜,郑白锦落了一个还未成形的男胎。

郑铭琴是郑白锦的姐姐,她不好好呆在郑白锦那里,跑到落梅院做什么?

“无事不登三宝殿。”风重华笑吟吟地挽住了文氏的胳膊。

文氏回望了她一眼,拍了拍她的手臂。

似乎是听到了院外的脚步声,郑铭琴笑着立在了院中,身后跟着她十三岁的女儿李婵。郑铭琴共生有三个孩子,长子李平已经十五岁,还有一个小的今年才刚满周岁,名叫李方。

“这是你重华妹妹,昨天咱们来还没来得及好好认亲呢。”郑铭琴笑着将李婵扯到前面,让她与文氏见礼。

无事献殷勤,非奸即盗。风重华笑着看了看郑铭琴,在心里猜想着她的来意。

“这是一点富阳的特产,”郑铭琴笑着拿出一包岩顶茗毫,“听说文妹妹也是个爱茶的,正好换个口味尝尝新。”而后她又取出几朵制作精美的绢花,“这是我家丫头闲来无事时做的,也不知道重华喜欢不喜欢。”

文氏看了看郑铭琴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她虽性格柔弱却不蠢,见到郑铭琴这般吹捧自己的女儿,眼睛不由自主地往李婵身上望去。

见到文氏的眼睛落到李婵身上,郑铭琴的眼不由得弯了起来:“我这丫头平时也没有什么消遣的,她就喜欢画画花样做做绢花,往年我们在富阳时都是拿她做的绢花当做礼物送给那些太太们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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