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那个庄姨娘,他们房里一笔烂账,丫头仆妇个个刁钻。」
……周姨娘经常刁难她吗?
可周姨娘自己也见过,江南水乡养出来的脂米美人,看上去性子柔和温顺。碍于叔嫂之嫌,自己不曾正眼瞧过她,倒是听她从前和母亲撒娇时,语气娇软,后来大哥又娶了庄姨娘,没一阵子便被大哥抛掷脑后了。
……周姨娘好端端的,为什么要为难琼月呢?
这后宅的弯弯绕绕,他竟然也有点看不懂了。
「红玉,你去取些银子。」徐子仪忽然想到了什么,「再寻个靠谱的小厮。」
杨昭溪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他动作快得出奇,抬手间后腰的匕首已经抵在我的脖颈上,我吓得不知如何作答。
「……她比琼月新奇。」
杨昭溪又是冷笑:「人尽可夫,水性杨花的女人,她从笑尸山那头过来,安知不是魈族的奸细?」
「……她已经预备着回北荒了。」
「那属下可敬告将军,您千万别死在北荒。」杨昭溪盯着我喉管的样子,像极了蓄势待发的豹子,随时准备将我一击毙命,「否则属下可不敢保证,会不会从哪窜出来一只饿狼,又好巧不巧地,碰到了萱梦姑娘。」
我摸着脖子惊魂未定。
杨昭溪是杨国公府家的公子,君子之泽,五世而斩,袭爵到他这,已是第三代,家中的意思是要他考功名,谁知原本书念得好好的,他又闷不吭声跑到北荒打仗,凭着军功一路拼杀到副将的位子,才被人认出来。
杨小公子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温柔好性,几年不见怎么变得如此乖张暴戾?
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杨昭溪的话。
京城里身份尊贵些的男人们都爱萱梦姑娘,他性子又如此刁钻古怪,想必是爱而不得,碍于徐子仪将军的身份压他一头,自己又困在北荒不能见到她,所以因爱生恨,渐渐生了心魔。
……真是可怜啊。
我怜悯地看了他一眼,不想看到他收了匕首,宽衣准备就寝。
盈盈烛光照见他鼻梁高挺,薄唇如刀,他赤裸着上身,衣衫松松地挂在腰间,长发如瀑,精壮的上身遍布新旧伤口,却难掩爆发性的力量。
他解了那条红色发带,很宝贝地缠在手腕上。
察觉我在看他,他冲我轻蔑一笑,很看我不起的样子。
……原来是个爱而不得的小疯子。
……怪可怜的。
我摸着脖子怎么也睡不着,总觉得杨昭溪在找机会对我下手。
外头月色皎洁如水。
我躺下便忍不住想,徐子仪他那边……一切还顺利吗?
我迷迷糊糊睡着了,不是梦见杨昭溪变成了狼孩,背对着我磨他的爪子,就是徐子仪把休书放在我面前的情景。
我干脆不睡了,去帐外走走,与杨昭溪共处营帐之中,虽说一帘之隔,我还是浑身都不自在。
我才掀开营帐的门,门口士兵忙不迭把手上的东西藏起来,形迹可疑。
「藏的什么东西?」
「将军大人,属下再也不敢了!」他慌忙跪在地上,那支素色的银钗赫然在目。
「这是……」
「是属下未婚妻的钗子,她等我回去娶她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