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并未在城外多停留。
入城之后,燕弘璋和沈迢安要带燕贺行去见仁帝,将辛夷山的具体情况报与朝廷。
听闻温庭柏也参与百姓安置,便把温庭柏也一起带走。
温怀玉和温庭瑞独自回家。
长公主府。
姐弟俩一进门,就被母亲拉着检查。
长公主愁道:“阿玉瘦了,脸都小了一圈。”
“母亲母亲,我呢?”
温庭瑞睁大黑亮的眼睛,可怜巴巴地问。
武安侯冷笑:“你胖了多少,心里没点数么?你是不是又仗着我们看不见,抢你姐的饭?”
抢姐姐饭?
在父母眼里,他竟这般不靠谱么?
温庭瑞委屈不已:“天地良心,阿行送的野山鸡、野鹿,都给我姐补身子了!
我吃的,都是我姐吃剩的!”
温怀玉含笑:“这次去辛夷,庭瑞不仅很乖,还帮忙安置受灾百姓,从未懈怠。”
“嗯嗯!”温庭瑞用力点头。
武安侯这才作罢:“既然回来了,书还是要好好念的,过几日进宫请个安。”
“哦……”
温庭瑞像霜打的白菜,顿时就蔫儿了。
儿女刚远行回来,武安侯也不好过于苛责,放姐弟两回各自院子休息,亲自安排厨房做晚饭。
今夜,一家人要吃个团圆饭。
趁温庭柏还未回来,长公主陪女儿回鹿鸣院。
进门,她便笑道:“把东西拿来。”
鹿鸣院的嬷嬷和几个侍女应声进门,有的端着托盘,有的抱着木箱,还有的托着布匹……
日光斜照进来,红色、金色、银色……交相辉映。
温怀玉张了张嘴:“这是……”
“你和贺行的亲事,不是定下了么?”长公主温柔道:“这些,是为你缝制嫁衣用的。
你瞧瞧,若有不喜欢的,母亲命人为你换掉。”
“没有不喜欢。”温怀玉心中软得厉害:“母亲准备的,阿玉都很喜欢。”
长公主拉住她的手:“缝制嫁衣的绣娘,已经选好了。
她们皆是生活富足、夫妻和乐、儿孙绕膝的良善妇人,绣工和眼光也很好。
我已经交代好,让她们将最后一针留给你自己缝。”
“母亲有心了……”温怀玉心下感动。
长公主摸摸她的头:“女子一生只成一次亲,理应穿得漂漂亮亮,嫁得风风光光。
你是我的女儿,我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都给你。”
说着,她顿住。
温怀玉眸光闪了闪:“阿玉不孝,没有如太后、您和父亲期许的那样,选沈迢安……
母亲,你对我失望过么?”
长公主摇头:“无论你选谁做夫婿,母亲都不会对你失望,因为,同那人过日子的是你。
母亲只是担心你所托非人,日后受苦……”
温怀玉听得鼻尖泛酸。
长公主柔笑:“不过无所谓,母亲好歹也是一国长公主啊,若燕贺行负你,母亲帮你废了他。
还有你父亲,他嘴硬心软,舍不得你吃苦的。”
“嗯!”温怀玉含泪点头。
“阿玉乖。”长公主把女儿拉入怀里:“从前,母亲总希望你做个循规蹈矩的闺秀,进退有度、宠辱不惊。
如今想想,你还是这副样子好。
有事不藏在心里,有想要的直接说。
母亲很欢喜,也很欣慰……”
长公主在鹿鸣院坐了许久。
等人走前,她忽然想起来一事:“母亲,太后以往每年中秋后都要去千佛山住上一阵,今年也去么?”
长公主缓声道:“太后年事已高,中秋前染了风寒,御医不建议她长途跋涉。
不过,她这几日要去京郊佛寺一趟。”
温怀玉低声:“京郊佛寺……”
“怎么了?”长公主问。
温怀玉摇头:“母亲,我没事,我只是……也想去一趟佛寺。”
那日在辛夷,她高热不退,府医一点法子都没有,怀璎来梦中同她道别,说了一席话,醒来后她便退了热。
心结已解,故人不在。
她们的母女缘分已尽,今世,生生世世,大抵都不会再遇到了。
所以,她想为怀璎点一盏长明灯。
若人有轮回,愿怀璎来世有一对爱她疼她的父母,得嫁心上良人,夫妻恩爱,白头偕老。
……
入夜。
长公主府灯火通明。
中秋时,长公主和武安侯皆进宫赴宴了,府中冷冷清清,都没摆上一桌团圆饭。
故而,府中花灯未撤,一直挂着。
今夜一家五口团圆,当是补中秋宴。
花灯从府门处开始,挂满大小院落,将整个长公主府映照得亮如白昼。
温庭柏归家时,差点以为自己走错路,去了荣安王府。
请了安,他眼尾一片红:“儿子不孝,离家多年,未曾伺候在父母左右。”
说完,声音就哽咽了。
长公主含泪笑:“你平安回来了便好……”
武安侯握住她的手,抬头看向温庭柏:“你游学两载,想来收获颇丰,如今归家,正好教教弟弟妹妹。”
温庭柏点头:“儿子知道。”
各种佳肴摆了一大桌,一家五口围桌而坐,吃上迟来的中秋团圆饭……
席间,武安侯问:“今日入宫,可去向太后请过安了?”
“见过了。”温庭柏应道:“太后身子不适,儿子便只陪了她一盏茶时间。”
“嗯。”武安侯颔首。
温庭柏继续道:“太后说,她过两日要去京郊佛寺小住两日,让阿玉也去。”
这正合温怀玉的意:“我会陪护好太后的。”
“对了。”温庭柏放下筷子:“今日我去面见了皇上,皇上很重视辛夷山一事。
他下令让太子去京郊佛寺祈福,感念佛祖保佑辛夷上千百姓渡过天灾……”
太子?
温怀玉喝汤的动作一滞:“太子会带何人陪同?”
温庭柏看了她一眼:“沈伴读。”
温怀玉:“……”
佛寺,她又不太想去了。
这时,一直埋头干饭的温庭瑞抬起头问:“兄长,阿行说请皇上赐婚,皇上答应了么?”
四双眼睛齐齐看向温庭柏。
温庭柏无奈:“我正要说这个呢。”
“那你倒是快说呀!”温庭瑞催促。
温庭柏顿了顿,眉头微皱:“阿行提了赐婚一事,但,皇上没准,我听不出皇上的意思。
他似乎,不想听人谈起阿玉的亲事。”
温怀玉一愣。